正是四月初三,傍晚时分,八贝勒从宫中返回,与福晋一道吃晚饭。进入孕晚期,又加上天气逐渐转暖,餐桌上的鲫鱼冬瓜汤出现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八贝勒觉得吃了利湿,八福晋就是为了缓解孕晚期水肿的症状了。按照惯例,八贝勒一边给福晋挑鱼刺,一边说着今儿朝上的喜忧事儿。
“妹妹的婚事定下来了,是和托辉特的博贝。他是个好的,虽然远了点,但昆昆自个儿也乐意。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就是个想往外飞的。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在公主府建在京里。”
云雯轻轻啜了一口汤,道“公主乐意,也要额附乐意才好。两情相悦才能和和美美。”
八贝勒“嗤”了一声,他一向不做这种粗鄙行径的,可见是真有点生气。“那小子笑得像是捡了个金娃娃似的,满脸红光,不知在思什么春哎我怎么这么来气呢可便宜他了,偏远的和托辉特,什么时候尚过公主还是如此才貌的公主,他到了地下见到和托辉特的列祖列宗都能吹嘘个几千年呢。”
某人一副妹控样儿逗得福晋前仰后合,她连忙丢开汤碗,防止撒到身上。笑了一阵,云雯正想说点什么,只觉下身一股热流涌出来,屁股瞬间就湿了。笑容僵在云雯脸上,她脖子都不敢动一下,声音都开始颤抖“爷爷,我这是不是羊水破早了”
八贝勒学医,云雯耳濡目染接触到的生产知识比普通妇人更加具体,至少她知道正常顺产,应该是先阵痛,这时候要吃东西补充体力,也可以来回走动等宫口打开,待宫口开到差不多的时候羊水才会破。但是她现在这个情况,阵痛还没开始呢,羊水就破了这哗哗哗的止不住啊。这胎儿在肚子里可是靠着羊水保护的,羊水流完了,孩子就死在肚子里了。
“别慌,别慌。”八贝勒将挑完刺耳的鱼肉塞进福晋嘴里,“先把鱼吃了,我给你瞧瞧。”
云雯嘴里被塞了一大块鱼肉,鲜嫩的汤汁味儿袭击味蕾,一下子让她从那种手脚发凉的恐惧中缓解下来,还有心情吃鱼,好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满口的鲫鱼肉咽下肚子的时候,云雯已经被八爷给抱进了产房。被褥是新铺的,纯纯的浅绿色的细棉布,上面还带着阳光晒过后的味道。婢女们或者被安排去端热水,或者被安排去换衣服,一切井井有条。至于八贝勒自己,则是已经去掉外袍净了手和脸,在她腿间检查。
云雯感觉那种无法控制的流水还是在腿间涓涓地流淌,或许是很细小的感觉,但在恐惧和担忧的加持下也被成百倍地放大。“我是羊水破了吗”她小小声地问,躺在床上不敢起来。
“嗯,羊水破了。”八贝勒的声音从视线外传来,“没事儿,羊水挺清亮的,还能坚持很久。”这句话落,云雯就见到自家丈夫直起了身体,去披了件浆洗干净的新医士服出来,同时又在热水盆中细细地净了手和脸。他动作有条不紊的,还能吩咐着已经梳洗换衣完毕的丫鬟和稳婆来给她脱外衣和擦汗。
前期的准备全部就绪,也不过短短几分钟罢了。八贝勒坐到床边,拉着云雯的手,笑道“要生了,紧张吗”
云雯点点头,还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紧张,爷不会强装镇定哄我吧我听说羊水早破挺危险的。”
“也分情况。”八贝勒深知在这种紧急状况下,越是跟产妇解释清楚,才越能消除她的恐惧,“羊水早破呢,最怕脐带先出来,堵住产道,你没有,孩子胎位挺正的;其一怕羊水浑浊,与产妇有害,你也没有,羊水挺清亮的。那就只要两三天内生下来就好了。”
“爷说得好轻巧。”云雯撇撇嘴,不可否认她有被安慰到,毕竟还有两种更坏的情况垫底,且既然八爷如此胸有成竹,哪怕是更坏的这两种情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