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监年近七十,然而行走间依旧硬朗,只是满脸的皱纹和雪白的辫子,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悯。“办完这桩差事,就去你想去的地方荣养吧。”康熙早就接了顾问行的告老信,但依旧想替他多攒点人情,“再挑些吃穿用的,你关照了八福晋这一胎,将来身上有什么不好,老八不会不管。”
顾问行恭敬地应下,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奴才何德何能,让主子这般看顾”
当着大臣儿子的面,康熙的感情是相对内敛的,没有与当年教自己汉字的老太监多说,只是让他领了牌子去办差。皇家人也是人,总会有相对体面一些的老仆的,远的有孝庄身边的苏麻喇姑,近的也有照顾过小康熙的顾问行和孙奶娘。
康熙都要尊敬几分的老仆,皇子们更加以礼相待,当即四大爷就说“顾公公年纪大了,我找人跟着他去吧。都是之前往山东运草药粮食的人,路况熟一些。”
康熙颔首“你办事朕放心。”
听见康熙爷夸奖四哥,十三阿哥脸上的笑容就又灿烂了些。他如今在宫里混得挺开的,从上到下都夸他有情有义、聪明机智,然而自己知道自己有过什么黑历史,面对八哥的时候,十三总免不了有些气短。他自己不敢往八哥跟前凑,看着四哥和八哥关系好就好像自己跟八哥的关系也能修复些似的。
然而十三一转头,看见太子目光落在门口的帘子上,嘴角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屑”,十三阿哥刚刚那点儿好心情就又收了起来。太子爷不会是在看着顾公公的方向吧
十三阿哥轻轻捏住的拳头,脸上还要嘻嘻笑着,跟康熙应答着朝内朝外的新闻。
张鹏翮治水已经回来了,道是推倒了索党所建的“拦黄坝”,还是让黄河从故道入海去。故道两边的堤坝稍微修缮了些,今年该是能度过去的。然而治标不治本,黄河夺淮入海、下游淤积,又侵害洪泽湖的历史问题依旧没有解决,接下来还得继续干。
至于那个建造了“拦黄坝”,险些闹出天大的的董安国,则是被判了全家流放宁古塔。
听到这个判决,太子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一句话没说。董安国已经是一颗废子了,半点作用没有还害了索党一片人跟他同享坏名声。甚至皇帝对太子一派的失望也是由此人而起。太子自己也觉得丢脸,压根儿不想捞董安国,甚至觉得还能保住一条命真是太便宜他了。
就跟今年来的很多次决策一样,皇帝没有问太子的意见,就将治水这事儿判了性质。张鹏翮卸掉身上六部的官职,升任新一任的河道总督,全力负责接下来几年的治水。而明年,可就是要开第一届水利科举的年份了。
东南有水患,西南有叛乱。打箭炉的土人骚乱,是派了满丕去平定的。满丕不是朝中最厉害的将领,只能是多数还算能干的中层将领中的一个,不过土人骚乱,也不是多大的战事,满丕也是能胜任的。如今得胜的消息也是传了回来,不过满丕自个儿似乎是染了“冷瘴”,得在成都府休养一阵子。圣意恩准了,还给满丕加了个从三品的军职。
康熙爷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时间线上,满丕会因为“冷瘴”去世,他将平白损失一个五十岁正当打的将领。而满丕能够活下来,则是因为出征之前在三怀堂取了一份常用药。
“打箭炉地势挺高的。”当时还没跑出去救灾的八贝勒顺手在系统里查了查,“恐怕有高山病呢。”
满丕也很稀奇“什么叫高山病呢”
“当地是叫冷瘴的,以为寒冷之处有瘴气,其实是百姓无知之言。事实上是因为高山上空气稀薄,人有轻微的窒息所致。”八贝勒笑着说,“打箭炉只是比咱们这儿略高些,若入了藏区,那才叫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