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锤定音的是家里才三岁的五丫头。“丫丫觉得亮亮的好看。”
老太太的脸色一下子就亮得发光“丫丫真有出息。”
云雯用食指沾了果子红的口脂在嘴唇上抹了点。相比于传统的胭脂,这个颜色确实水润可爱,让人联想起熟透的红樱桃。“挺好的。”她看着西洋玻璃镜中的自己说。
在外头缺食少穿都能打胜仗的大将军,在家里充分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四面楚歌一溃千里。
不过他作为家里的男主人,自然不好在口红颜色上跟孩子们计较,他也确实在这方面是个门外汉,于是费扬古不再就孙女的大婚造型指手画脚了,反而坐下喝起茶水来。
定好了妆容之后,就是试衣服的环节。在堂妹们的期待的小眼神中,两个宫女姐姐一道将装皇子福晋婚服的楠木箱打开,里面是一件正红色为底点缀石青色的补服,金青色丝线绣成的云霞如同浪潮一样层层翻卷,其中不知道用了多少种浓淡不同的丝线才能秀出这般如梦似幻的色泽。胸前褂袍的云霞上,有三只五爪龙盘旋嬉戏,细微处颜色各有不同。
婚服上有五爪龙,这不是僭越,而是皇子媳妇的殊荣。反倒是凤凰的纹样是要避讳的。这与民间刚好相反,平民百姓出嫁,用些凤鸟图案也没人会去纠缠什么,但如果敢用五爪金龙,那就是找死了。
“真好看啊,这就是宫里的手艺吗”妹妹们惊叹。
“宫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这般好手艺的。”见多识广的老太太说。
嫁衣的尺寸,早两个月的时候已经试过了。然而宫里做事严谨,考虑到新福晋的身高体态有可能有变,所以婚前三天还要再试穿一回。
内务府绣坊的姑姑来的也是老手,她眼周都是细细的纹路,对比一下脸颊上光滑的皮肤,就能知道年轻的时候没少熬。这位姑姑鼻梁上架起眼镜,细细打量了一番,就笑道“格格似是又高了寸许,还好下摆是留了余地的,再放出来些就好了。”
云雯蹲身谢了几个嬷嬷,而后就换下衣服,卸去妆容,送她们离开。这些来给试妆试衣的宫里嬷嬷,领头的姑姑叫红绣,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行事却很有宫里老人的肃穆。
“那奴婢便去向贝勒爷复命了。”红绣姑姑行礼道,“格格和公爷不必相送,这两天饮食清淡,早睡养生便是了。”
待到这些宫里的人手离开了府邸,云雯才解放了似的坐到矮榻上,挑了个桃干用开水烫了,才用小筷子夹起来,弃水吃桃。饮食上她也是颇有些小癖好的。
一等公夫妻俩就心疼地看着孙女吃零嘴。“自大早上到这个点儿,水米未进,可饿坏了吧。快吩咐厨房给大姑娘煮碗鸡汤面来。”
说起这结婚的苦,老太太最有话说了。“如今只是试衣,待到了正日子,饿得比今天更久。若是爷们是个疼人的,中途塞几个糕点给你;若爷们是个二愣子,洞房花烛夜饿晕过去的新嫁娘也有。”
“啊。”一屋子的小女孩们被吓到了,发出惊呼。“那大姐姐还是自个儿备些糕点吧,偷偷藏在荷包里。”
貌似又被老妻给敌视了的费扬古要不我走
全屋子第一个发现玛法不自在的,还是心思敏锐的云雯。她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然后端正脸色,问“玛法从外面回来,有什么新鲜事吗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果然还是大孙女最贴心了。费扬古心里的小人感动得宽面条泪。“春绕过来,给你家主子松松头。”
屋里也没有外人,于是下人们没有加屏风。云雯的贴身丫鬟春绕也是动头发的行家,那繁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