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领着弟弟妹妹到府邸东路新收拾出来的书房,让随他们出来的嬷嬷往屋里安置床褥衣服等生活用品。
原本这些房间是给长大后的子女准备的,没想到是弟弟妹妹先用上了。
“谙达都布置了功课的,就先做功课吧。”如今尚书房的总教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李光地, 偶尔退休状态的明珠也来讲课。不过这两位这次都跟着康熙北巡, 小皇子们不是放假胜似放假, 也因此小十五被送到了亲哥这里。
弟弟妹妹遗传良妃,都是能静下来的性子。就算隔壁箱笼脸盆进进出出,也不影响他们看书习字。
八爷看小十五写了半张楷书, 纠正了他“勾”的运笔, 又给妹妹布置了三国志中的一篇写读后感, 才带着媳妇从书房里转出来。
秋天了,书房群的竹叶有些无精打采, 几片竹叶枯黄了,还顽强地长在枝头不肯掉落。
“九弟今天提醒我了。”小八爷突然说,“兄弟太多了,不可能都封王的。太祖太宗那时候儿子也多,出息的儿子封亲王铁帽子王, 不出挑的镇国公辅国将军也未可知。但是当今却比太宗和太祖都要慈父, 让亲生儿子当镇国公这种事做不出来,再不出息也得是个贝子。且兄弟们一个个习文练武十多载, 谁是真的不出息的呢”
八贝勒说到这里, 转过身。透过敞开的窗户,还能隐隐看见站在窗前练字的十五阿哥。八岁的小男孩站在秋风里悬腕书写,气色红润下盘稳定。
“从大哥数到十五,没有一个是纨绔。那要怎么办呢七个郡王八个贝勒,联合起来真的比上三旗还要势大了。”
云雯像是预感到了八爷想说什么, 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顺其自然的发展,没办法通往一个美好的结局啊。”小八爷的嘴角噙着一抹苦笑,“总有人是不能封爵的,也许是被皇阿玛削下来,也许是被兄弟们倾轧下来。或者更加惨烈一点”
来一场仅几人幸存的夺嫡之战。
云雯从后面抱住了八爷的腰。“爷”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八贝勒拍拍妻子的手,发出一声没心没肺的笑。“是我连累了你进这个漩涡了。从前我向皇阿玛求娶你的时候还是个天真的孩子,自以为只要待人以善就能人畜无害地活下去。如今开了府有了门人属下,才发现我有的这些财富,本身就是挡了别人的道。”
“那爷要进局吗”云雯看着正面转向自己的丈夫,与他四目相对。
小八爷垂下眼“主动害别人,或者将兄弟踩在脚下,不是我的志向。我只想造福大清的病患。但总要有人手替我去做这些事,像是查封鸦片,不是一朝一夕就成功了的,要坚持不懈地去探查;再像是整合天下药商,开医学书院,推广疫苗哪个不需要人手”
知道君权和臣权此消彼长是一回事,想实现理想是另一回事。而一切归根到底的矛盾在于
“如果换爷在太子那个位置上,要怎么处理各有才干和势力的兄弟”云雯突然问道。
咦角度刁钻。
小八爷眯了眯眼,试图调动起遗传自康熙和良妃的所有政治本能。他也许是只想了半刻钟,但时间在他的感知中却漫长无比。
仿佛从上辈子走到这辈子。
“联合我认为最有价值的几个兄弟。”八爷慢慢地说,“最认同的,最有共同理想的,自然是最容易交心的。联合志同道合者,将其他人打压下去。既然是太子,只要三、四个最有价值的兄弟与他站在一起,那就是不败之地。”
皇帝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