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动手将烤好的鱼头扒拉到干净的荷叶上,小刀刷刷刷切着,就肢解了一扇鱼头。他一个皇亲贵胄,做这切鱼的动作来也很顺畅。
小八爷托着腮,后知后觉地想,这个四哥有时候还挺喜欢亲力亲为的。
“你今儿果真是有些痴了,竟然还要当哥哥的伺候你。”四阿哥分完鱼头,这般说道。
八阿哥就用小刀插着鱼肉小口小口地咬。刚从火上下来的鱼有些烫嘴,即便是草原上的晚风都吹不凉,不过好在鱼够嫩,半分异味也无。谁说北方没有好鱼呢。“今儿就劳四哥伺候我一回了。”他细声细气地说,然后慢条斯理地将一块鱼唇啃食干净。
胤禛叹气“三姐的事儿你已经尽力了。”
八阿哥将啃完的鱼唇骨头扔进火中,也不再碰下一块了,只仰头看着星空和月亮。“不过是分内事罢了,三姐跟我一起在延禧宫长大的。没有同母的兄弟,那同一个宫里出来的兄弟再不帮她,还能指望谁呢”
“你倒还惦记着延禧宫。”四阿哥也开了一瓶桃花酿,小小啜了一口。
“我当然记得延禧宫。”小八声音低下去,仿佛呼吸都被酒香给熏轻了,“三姐我还能正大光明地跟她站一起,但大哥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他。”
虽然胤禛今晚提着酒来,就是想说说敏感话题的。但真聊到敏感话题了,他也有些卡壳,于是乎只好又喝了一口酒。“说到大哥,这两天跟宗室王爷们走得近呢,平郡王、康亲王却没有跟兄弟们一处。”
四阿哥这话还是说得客气的,事实上该用“神神秘秘”来形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小八爷又仰头对着酒瓶,倒了半天没倒出酒来,竟是已经将一瓶桃花酿给喝完了。他没贪第二杯,只将空瓶子丢开去。
“我看着火器营那儿了,戴梓说大哥没去过。”喝多的小八爷口齿依旧清晰,不过话却多说了两句,“只要大哥不碰火器,出不了大乱子,就行了。我若是管得多了,他还要嫌弃我”
说到最后,竟然还有那么些委屈。
“你也不容易。”四阿哥叹息,他的养母佟皇后是没给他生下什么哥哥弟弟,从前他还觉得孤独来着,毕竟跟永和宫的十四阿哥关系疏远。如今看小八的样子,有个坑弟弟的哥,那还真不如没有。
“从前你身边总是跟着姚启圣家的那个男孩,这次出来怎么没见”四大爷另起了一个话头。
小八爷眼睛亮了亮。四哥你说姚法祖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法祖在京城替我盯着防疫那回事呢。我之前找的几个民间大夫,还要靠他照看呢。他现在都快是大人了,听说姚家要给他议亲,就等明年大选完了撂牌子的姑娘呢。不过我倒是听他说幼年见过的一个姓黄的姑娘水灵,念念不忘了很多年,可惜是汉人呢。”
四阿哥就拍着膝盖,也没去管眼看着要被浪费的鱼头。“满汉不通婚,确实是个难题。”
小八爷取出笛子呜呜咽咽地吹,那不成调子的曲子实在是愧对良妃这么多年的教导。可见是真的有几分醉意了。
他对着渐渐西行的月亮吹完一曲,突然道“朝政总有不如意的地方。若是让我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必得将防疫单立一部,如军法行事;再广兴官营医堂,救天下万民,无论满汉。再再就是那不许通婚,再再那公主和亲,都应该割了去。然我又知道这其中的利益牵一发动全身,如皇阿玛那样统治至今,已经是万分不容易。然而,然而”
“然而总是意难平。”四阿哥接话。
小八爷转头跟四哥对视,两双眼睛里都是少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