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紫垣这个样子,若是强撑着到河堤上,恐怕要折寿。这件事,还得八爷在皇上跟前进言。”于成龙搓着手,神色有些窘迫,大约也是知道让一个半大孩子去劝说皇帝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事。然而于成龙就是这么个脾气,他觉得正义的事情,不光自己义不容辞地去做,还要绑着周围人一起做。面对八阿哥这个皇子,能用恳求而不是道德绑架,已经很客气了。
小八爷的右手一下一下拍在座椅扶手的软包上,其实是在拍他的系统。他年岁渐长,大拇指上带了个紫水晶的翠玉扳指,搭配着下方软包上精致的俄罗斯宫廷风的绣纹,无端有些威严劲儿。“我先看了他的病情再说。”
这句话落下没多久,也许也就五六分钟,马车就到了靳辅家门口。
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位于老北京胡同里面的四合院,进门绕过一座龟鹤延年的屏风,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正面是客厅,东侧厨房和仓库,西侧马厩和鸡棚。客厅后面还有一进,一家三代连同两名老仆都住在里面。如此便是全部。
一眼望到底,几步就能走到内室。
小八爷一行冲进去的时候,靳辅正仰躺在床上拿嘴巴呼吸,“嘶哈、斯哈”的声音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时不时还要被倒流的鼻血呛住,吐出一口血沫来。他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准确吐进脸盆里的,原本淡青色的被子已经被血污得不成样子了。
靳辅的老妻在小炉子上熬药,屋里都是烟熏火燎的中药味夹杂着血腥味的诡异味道。
“紫垣”陈潢先于众人冲上前,握住靳辅的手,“你可好些了”
靳辅“斯哈”两下,掀开眼皮,连带着花白的头发都动了动。“已经渐渐止住了,哪里就像看上去那么厉害。我从来血热,喝一碗犀角大黄汤就好了。”他温言安抚完陈潢,接着就提高音量问“婆娘,药还没好吗”语气虚弱中透着不耐烦。
靳辅老妻也是个泼辣的,两把头,天足,嗓门邦邦响“杀千刀的老贼,刚煮上呢,便是太上老君熬药也没那么快”
靳老爷吵架吵不过老伴,识趣地闭嘴,目光去看跟在陈潢后面进来的人,这一看不要紧,好家伙,还有个黄带子呢。
这下靳辅也忘记了要仰躺了,挣扎着从床上翻下来“给八爷请安,八爷怎么亲自来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鼻孔里就涌出一大捧鲜血,直接从上唇胡须喷到山羊胡,将原本的花白染成血红。
这架势是真有几分吓人,唬得一屋子的人都齐齐上手,将靳辅重新按回到床上。
小八爷也顾不得寒暄了,往沾血的床上铺了块垫布,就坐上去检查靳辅的鼻子。鼻腔里都是血,什么都看不清。于是小八爷先给靳辅扎了几针,做了血管收缩的应急处理,接着又擦血擦了两块帕子,才算是窥得一点端倪。
“左侧鼻腔中长了瘤子,应是瘤表面的血管破裂,才导致的出血。”胤禩起身,擦干净手上的血迹,道,“不必煮犀角大黄汤了,不对症。不将瘤子切干净了,这病好不了。”
老太太看向黄带子小阿哥的目光有些犹疑。她手里还握着给小药炉扇火的蒲扇,看着架势颇为凶猛。“一直都喝这个药,有用。”老太太说。
胤禩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这是遇上倔强不听劝的病人家属了,此时来硬的不行。他寻思着已经给靳辅扎了两针了,耗些时间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失血而亡。于是小八爷拍拍衣袍站起来,从善如流地道“那就先喝着,要是到了太阳落山还没彻底止住血,就听我的,成不”
他表现得太过自信,反倒让老太太多信了两分。“小阿哥真的是会看病的吗”
“咱们八爷紫禁城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