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家主的命令,他们不过是小小的掌柜,唯有奉命行事,反正只是卖几张绣品,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想必无妨。
但余掌柜还是多了个心眼,自那之后,另辟了新账簿,专门记录青州绣品的入货、出货和售卖记录,尤其对入货联络人,售卖客人的身份特别留意,若是能认出客人的身份自然最好,若是认不出,就将客人的体貌特征记录下来。
小二对余掌柜的做法很不理解,其实余掌柜自己也不太理解,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份特殊的账簿记录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
余掌柜没想到,这个时刻竟是来的这般快。
这一日,天光乍亮,西市刚刚开市,衙城传来消息,吴正礼去益都府衙击鼓报案,称吴夫人被贼人掳走,生死不明,益都太守池季已升堂审案。
余掌柜闻言,两只眼皮齐齐狂跳,立刻令小二去通知鸭行门的冯门主。
鸭行门是吴氏资助的江湖门派,都是些下九流的打手,但胜在人数众多,且听话,替吴氏做些上不了台面的脏活,平日里余掌柜没少打点,与冯门主也算相熟。
小二去了整整一个时辰也不见回来,余掌柜心急如焚,总觉得定是那些青州绣品出了问题,令店里的伙计立刻将后堂的青州绣品全收起来送到后门,待鸭行门人来了,速速送去隐蔽仓库先藏起来,至于那些账簿,自然还是贴身放着才安心。
鸭行门门主冯乔终于姗姗来迟,此人五短身材,满身酒气,八成昨日又喝了整整一夜,见到余掌柜如临大敌的模样好一番嘲笑,说余掌柜是杞人忧天,跟来的十名鸭行门弟子不仅不帮忙,还跑到后门外的馎饦摊上热火朝天吃起了早饭,余掌柜急得跳脚,冯门主懒得理他,也过去蹭了一碗馎饦,吃了一半,突然觉出不对劲儿了。
布庄后门临着一条小巷,平日里甚少有人经过,怎么今天突然凭空多出了一个卖馎饦的摊位,再看那馎饦摊主,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与之前交过手的净门弟子甚是相似,冯门主碗一摔就去抓馎饦摊主,岂料那馎饦摊主早有准备,端起馎饦面汤呼啦啦洒了过来,鸭行门一众烫得满头大泡,尖叫连连,待再追之时,卖馎饦的小子早就逃了。
就在此时,余掌柜派去衙署打探消息的小二回来了,说吴正礼被池太守押入了大牢,新上任的花参军已经率众衙吏出衙城南门,直奔西市而来,说要查封吴氏名下所有的铺子。
余掌柜大惊失色,冯门主这才慌了,吆喝鸭行门弟子速速将青州绣品装车,鸭行门弟子们顶着一头水泡,呲牙裂嘴手忙脚乱搬运套车,可车套上了,却走不了了。
后巷被几个人堵了,带路的就是刚刚卖馎饦的,后面还有卖胡饼的、卖毕罗的、挑担子的货郎,为首是一个肤色黝黑,手长脚长的青年,像个大竹竿,配着一柄二尺长的银色横刀,身后还跟着净门的四长老白山,这帮人上来不由分说就抢马车,鸭行门好歹也算是益都一霸,怎肯束手就擒,冯门主一声令下,鸭行门一众弟子也冲了上去,两派开始在窄巷里混战。
冯乔自幼修习的是下盘功夫,腿法凌厉,成名绝技连环弹腿也是在江湖上闯出过名号的,犹如一只灵巧的蚱蜢在巷中腾跃挪转,身形迅猛,鸭行门弟子十人都是脚夫出身,受冯乔指导多年,下盘稳健,速度飞快,尤擅窄巷混战,相比之下,净门只来了六个人,全是用刀的,尤其是白山的双刀,大开大合,在窄巷中根本施展不开,处处受制。
冯乔胜券在握,心中得意,使出一招连环弹腿踹向那个使银色横刀的小子,岂料那小子突然中途变招,将手里的横刀随手一抛,抽出靴中的匕首就地一躺一滑,来了一招癞皮狗撒泼打滚式,匕首的厉风擦着冯乔的小腿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