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里只有一张纸。
死者姓名连小霜,年一十三。绣娘。家住城内区锦西坊,马川街四百五十一号
池太守赞叹“不愧是净门,消息太快了”
吴正清脸色变了,额角甚至渗出汗来。
花一棠笑眯眯抱扇施礼,“花某初到益都人生地不熟,不知池太守可否让吴参军陪同花某一同前去查案,也好有个照应。”
池太守当然满口答应,吴正清避开花一棠的目光,额角的青筋乱跳,“吴某自当奉陪。”
吴正清的表现实在太可疑了,林随安心里“喔嚯嚯”欢呼,心道搞不好这次运气爆棚,一天就能擒住真凶结案,不用熬夜加班了。
益都城外有两条江,北为清远,南为检江,城内也有两条江,北为玉江,南为锦江。玉江是清远河的支流,锦江是检江的支流,而浣花溪则是锦江的支流。
玉江和锦江将益都城分为北、中、南三大块,其中锦江流域最是繁华,依次贯穿浣花溪的太白坊、天青坊、城内区、衙城南一坊、南五区、南四区和大慈寺,最后绕小东桥门出城,与检江主流汇合。
城内区共有十一坊,是益都城人口最密集的区域,益都最大的坊市西市就在锦江边上,与浣花溪隔河相望。
死者连小霜所住的锦西坊位于东城区的西南角,与西市比邻而居,马川街更是与西市只隔了一道低矮的坊墙,一路行来,能看到许多商铺直接打通坊墙做通行的甬道,讲究的装一道门,不讲究的就直接敞着。
不良人早早将连小霜的宅院围了,街坊四邻躲得老远交头接耳,看到花一棠下车,人群里爆出一片不小的呼声,想必是花一棠在万里桥一掷千金接见重孙子的英雄事迹已被传得人尽皆知。
这所宅院很小,放眼望去,只有一间正厢,一间偏厢,一间厨房。
宅子虽小,却很雅致,厨房前的空地上种着香草,嫩嫩的小叶子在夕阳的辉光中呈半透明状,散发着沁人心扉的清香,林随安瞟了一眼,发现这香草的形态竟然神似现代的薄荷。
吴正清令不良人守住大门,自己也待在大门外,死活不肯进院,声称他只是司兵参军,不可越俎代庖。花一棠也不勉强,随他去了。
正厢屋内窗明几净,十分整洁。靳若先看了一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打斗的痕迹,转身和凌芝颜去了偏厢。
花一棠和林随安进入正厢分头查看。
虽说是正厢,但也不大,门对面是一面海棠三折屏风,绣工精细,颜色鲜艳,屏风右侧是一方小茶室,茶案、座垫,小凭几,都很干净,风炉、茶釜、茶碾子、茶罗子,水勺、茶盏整整齐齐摆在靠墙的几柜里。
左侧是卧室,床榻上挂着嫩绿色的床帐,床边摆着窄小的衣柜,衣柜里衣衫叠得整整齐齐,临窗摆着妆台,林随安绕了一圈,撩袍坐在妆台前,依次打开妆盒、抽屉,一一翻看着,连小霜的首饰很少,只有三个银簪,两副银耳环,唇脂、腮红、碳笔都快用完了,没看到花钿,只在抽屉最内侧发现了一个黑红相间的长漆盒,里面是空的,看盒内留下的印子,里面原本应该有一支金步摇。
突然,林随安听到了清脆的铃声,不禁抬头看去,发现从窗户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张仪楼,铃声的来源不是张仪楼的银铃,而是挂在窗外的铜风铃,风铃外壳已经锈了,下面吊着一张墨绿色的纸签,似乎写了什么字,但早已看不清了。
纸签随风晃动,铃声叮叮,窗棂的影子印在脸上,有种静怡的美好。
林随安突然有种感觉,连小霜一定很喜欢坐在这里,吹着风,听着风铃,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张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