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城门,迎面一条笔直的中衢大道,道宽十丈,两侧种着高大的槐树,郁郁葱葱的树荫下是名存实亡的里坊区,坊墙上凿了洞,行人商贩畅通无阻,东街绸缎行、席帽行、丝帛行、蜀锦行琳琅满目,西街商行名字甚是文艺范儿,诸如“绮霞馆”、“小红筑”、“裁深行”、“沾笔香”,林随安看得一头雾水。
靳若科普“这些都是蜀纸坊铺。”
花二木抓住机会热情介绍道“中衢大道往西是益都的南三区,浣花溪从中穿行而过,将此区分为太白、青天两坊。浣花溪水造的纸,质地优良,闻名唐国,有一纸万金之说。所以,中衢道以西多为造纸厂,蜀纸商行也多聚集于此。”
正说着,文艺范儿的蜀纸坊铺门牌中突然冒出一个异类,门面极大,牌匾极宽,四框镶银,五个鎏金大字“下笔如有神”,门前摆着一张打折牌匾,标题“不买别后悔”,写满了当日蜀纸的折扣明细。门前商客摩肩擦踵,是生意最好的一家。
众人“”
不用问,这七分夸张三分不着调的风格,定是花氏的产业。
花二木“四爷爷觉得咱们这铺子名如何”
“甚好”花一棠摇扇点头,“深得我花氏祖训之真谛。”
花二木一行顿感脸上飞光,万分得意,马尾巴都美滋滋摇了起来。
再往前走,视线里出现了两座六层高楼,分居中衢大道两侧,左边的黑檐碧柱,右边的绿瓦红柱,高耸入云,气派非常,仿若两尊守护益都的巨大神兽。
“西边的是张仪楼,东边的是散花楼,皆是登高赏景的好去处。”花二木策马凑到花一棠身侧,笑呵呵道,“侄孙已经在张仪楼定好了包厢,稍后就由我做东,为四爷爷一行接风洗尘。”
花一棠德高望重拍着花二木的肩膀,表示很满意。
中衢大道直通衙城南门,这一次,守城兵总算尽职,查了路引官凭后飞速放行。到了此处,花二木不便再送,与花一棠约定两个时辰后张仪楼汇合,率重孙子们又作了一遍礼,兴高采烈离开。
衙城面积不大,中心位置是益都府衙,三个里坊以区为名,成三足鼎立之势,花氏九十九宅位于南二坊,七进宅院,后宅的不愁湖引锦江活水而建,面积是东都花氏六十六宅的两倍,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益都和东都的地价差距。
众人一路舟车劳顿,都累得够呛,瘫在正堂的坐榻上等木夏分配房间,花氏仆从吆喝着搬运行李,忙得足不沾地,热火朝天。
方刻表示坚决不参加什么劳什子接风宴,其他人纷纷跟进。
凌芝颜“毕竟是花氏的族内聚会,凌某一个外人不方便。”
林随安“吃吃喝喝太累了,我实在不擅长。”
靳若“师父不去,我也不去。”
伊塔“猪人不去,我不去。”
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不去。”
原以为花一棠定会撒泼打滚拉人作陪,不料他闻言只是耸了耸肩,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扇子,斜眼瞄着正门方向。
众人正纳闷,木夏匆匆走进来,报告道“四郎,益都太守池季和长史夏壬到了。”
花一棠啪一声合上扇子,“请。”
大约是益都常年潮湿阴天不见阳光,益都太守池季和长史夏壬都长得白白净净的,池季今年五十有三,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个子不大,人很精干,夏壬与花一棠差不多身高,刚到不惑之年,留着三缕长须,猛一看去,像在白面饼上画了三道鲶鱼须,颇具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