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记不清了”
“此事非同小可,你且细细想想。”花一棠绽出良善纯洁的笑脸,“莫要着急,慢慢想。”
妇人明显有一瞬间的恍惚,怔了怔,“啊,是徐家大娘子跟我说的。”
隔了几人位置的另一位妇人一个激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见到花一棠的目光转了过来,忙道,“我听隔壁的李婶子说的。”
李婶子“我、我是听猪肉荣说的。”
猪肉荣“我是听张银匠说的。”
张银匠“我听李皮匠和田老爹说的。”
李皮匠“我是听王二说的。”
田老爹“我听马三爹说的。”
马三爹“我听胡四说的”
之前每个人都言之凿凿,如同亲眼目睹,可一旦被揪出,又都说是听他人说的,一个咬两个,两个咬四个,四个咬十个,于是,便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现象,此起彼伏的喊声在人群形成了毫无规律的点,点与点连接形成了繁杂的、蛛网似的线这是人际关系线,也是谣言的传播线渐渐的,这些线开始收拢汇总,眼看就要汇集之时,钟奶奶身侧的铁匠腾一下跳起身,破口大骂道
“如今钟小娘子被相柳抓走,危在旦夕,你们不去救人,还在此胡搅蛮缠,到底是和居心是你们根本就不想救人还是说,你茅山派的弟子的身份根本就是胡诌的”
一缕劲风“唰”扫过铁匠头顶,发髻啪一声散开,落了满脸的乱发,铁匠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众人骇然变色,谁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条件反射都看向了花一棠,花一棠眉峰微动,展开扇子摆了个傲娇的造型,好死不死,恰好吹来一阵风,吹得他衣袂狂舞,宛若御风而来,又仿佛随时都能乘风归去。
“花某不想再听到半句污蔑我恩师的话,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若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头。”花一棠冷笑道。
铁匠脸色惨白,额头冒出汗来。
靳若瞠目结舌看着林随安,若他刚刚没看错的话,林随安的千净出了两次鞘,第一次砍断了那铁匠的发髻,第二次则是以刀压送风,她的速度太快了,站得位置又不起眼,估计除了他,没人发现她的动作。
不,应该有一个人也发现了,而且还厚颜无耻加以利用,装神弄鬼。
花一棠这家伙果然是家世渊源,奸诈入骨。
“刚刚那几位,”花一棠指着仅剩的七八人,“你们是听谁说的呢”
几人都是农家汉子,大约四十岁上下,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不约而同看向那名铁匠,“我们是前几日与赵铁匠吃酒时,听他说的”
赵铁匠脸色绿了,“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钟奶奶,”花一棠打断他,“是谁告诉你,钟雪是被相柳抓走的”
钟奶奶眼睛已经哭肿了,似乎有些发蒙,抹着泪道,“雪儿一晚上没回来,我着急,天没亮我就出门去找,我遇到了、遇到了王婶子”
“我记得,”钟奶奶身侧的妇人叫道,“我本来要与钟奶奶一同去找里正,路上遇到了赵铁匠,他一听说钟小娘子一夜未归,就说定是被相柳抓了,让我们叫上街坊四邻一起去京兆府报案”
“哦”花一棠似笑非笑,“这么说,赵铁匠对相柳一事颇为精通啊”
“既然如此,就请随我去大理寺详细聊聊。”凌芝颜一个眼色,明庶和明风率不良人齐刷刷围了上去,百姓有的还一头雾水,有的已经回过味儿来,拉着身边的人飞速退开,钟奶奶也被搀到了一边。
赵铁匠满头大汗,跪地连连大叫,“我、我是冤枉的,我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