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幅架势,众人皆是一怔,林随安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大惊,“你不会只看了一眼,就能将那轴书中的内容全默出来吧”
靳若“诶”
方刻倒吸凉气。
花一棠慢条斯理将狼毫笔锋舔满墨汁,“我又不是神仙,那轴书共有两百七十三页,我仅是匆匆看了不到十息时间,最多只能记住几页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简直是惊喜过望,全跑过来围坐在花一棠案前,好似土鳖盯龟蛋一般瞅着,唯有木夏颇有大家风范,跪坐一旁不慌不忙替花一棠磨墨。
花一棠撩起眼皮,笑吟吟道“啊呀,诸位这般盯着花某,花某有些羞涩呢。”
方刻“少说屁话,快点”
花一棠噎了噎,看向了林随安,“轴书中的内容,对女子来说可能有些勉强,你是否”
林随安“废话少说,快画”
老娘活了两辈子,什么没见过
花一棠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阖目深深吸气,再次睁眼之时,瞳光沉凝如墨,与锋利的狼毫笔尖同时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熏香炉中闪动着微薄的亮光,烟丝如同被拉长的时间,缠绕在花一棠修长的手指和白皙的手腕上,在下笔的那一瞬间,他周身的气质就变了,褪去了嚣张和浮华,变得寂寥又朦胧,运笔谨慎且镇静,无数纤细繁杂的线条从他的笔下倾泻而出,不像是画出的,而是它们原本就应该在那里。
林随安在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其他人似乎也忘了呼吸这件事,整座水榭静得可怕,唯有水榭外的湖水波光响动着,从倒映着橘红色的夕阳,变幻成夜幕降临前的深蓝,最后变作一片黑暗。
仆从们安静地走进来,燃起了烛火,又安静地退下,寂静的光平铺在水榭中的那一刻,众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被映照得清晰无比,木夏和伊塔的震惊,靳若的愤怒,方刻的冷森,还有,花一棠瞳孔中一闪而逝的苍凉水光。
林随安闻到了藏在熏香中的微苦涩凝之味,她突然明白了,花一棠并不是为了臭美才去泡澡更衣,而是因为知道他要默绘出的东西太过残忍,净身沐浴只是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
当第一缕月光落在熏香炉上的时候,花一棠的笔停住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执笔昂首,脖颈修长,仿佛在祈祷着什么,附在他周身的那种淡漠和疏离忽悠一下飞了起来,他的手指开始剧烈发抖,脸色白得吓人,他看向林随安,灼烈的红光涌入了眼眶,轻声道,“我只记得这些了”
林随安点头“辛苦了。”
花一棠嘴角牵了牵,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他疲惫地闭上眼睛,身体好像一个不倒翁轻轻晃了晃,林随安和靳若几乎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扶住了他,花一棠身体一歪,脑袋靠在了林随安的肩膀上,长长、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林随安胸中犹如油锅沸腾,花一棠的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果木香,帮她的心慢慢静了下来,看着刚刚默绘出的内容,一共二十页,皆是图画,仅有少量字迹。
其实在西风当行第一眼看到轴书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但直到花一棠完成第一张默绘,她才敢确定。
那整整一卷轴书,全是春宫图。
不是市井流传的那种活色生香,供人娱乐的图样,轴书的画风颇为诡异黑暗,非但无法令人生出半点别样心思,反倒令人后背发凉。
图案异常精细,栩栩如生,尤其是图上的人,五官清晰、身体特征明显,甚至连发饰细节都有描绘,所有春宫图中只有一名固定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