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她在夜深人静时,捧着那卷棋谱掉过多少次泪。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齐姝看在檐下飞泄的雨线,忽地苦涩一笑。
她被那张棋谱困了这么多年,棋谱早已托阿玉还给了那人,她也该走出来了。
转眼便是六月,安太皇太妃召沈家老太太进宫说过几次话,沈家那边似乎也乐意娶个公主儿媳。
齐姝随安太皇太妃去行宫避暑时,安排的随行将领便是沈慎。
沈慎有个和公孙鄞极像的点,他也很喜欢笑,但并不是公孙鄞那般让人瞧着如沐春风却又游刃有余的笑,而是本性开朗。
每每他笑起来,便只让人觉着赤诚热烈,这样的人,似乎欺骗他都是一种罪过。
齐姝常觉着他的性子和樊长玉很像,明明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
在行宫时,他常会带着侍卫去附近山上打些山鸡或是从野溪里抓鱼回来,交与厨房的人做些美味。
安太皇太妃为了撮合二人,时常想让齐姝也跟去,但齐姝嫌太阳晒,又嫌山路难走,更讨厌热出一身汗,总是推拒。
安太皇太妃拿她没法子,最后听说七夕节有灯会,又让沈慎护着齐姝去灯会上看看。
灯会拥挤,齐姝一身华服,自是不愿意去街上的挤的,便租了一条画舫,远远地在船上看七夕灯景和那些放河灯的少男少女。
齐姝全程都有些意兴阑珊,沈慎在边上作陪,话也极少,二人都不自在。
出于礼节,齐姝勉强陪沈慎在船头站了一阵,打算回船舱时,河岸两边忽地响起一片少女的惊呼声,齐姝抬眼看去,便见远处的水面飘来一叶横舟,船翁在船尾撑着长篙,船头立着一神仙公子般的人物。
白衣墨发,手持折扇,嘴角似噙了分笑意,在这灯火阑珊的江岸边,恍若入了画卷一般。
齐姝在看清来人时,呼吸都浅浅一窒。
大胤的风俗,七夕这日,少男少女们是可以向心仪之人掷花以表心意的。
公孙鄞的扁舟从岸边路过时候,岸边的少女们都争相朝他抛花枝,奈何距离太远,大多都抛进了水中,只有零星几朵落在了舟上。
公孙鄞并未去捡,只朝着岸边浅浅拱手一揖,算是见礼。
岸上的姑娘们又是一片惊呼,俏脸羞红一片,争相问那是哪家郎君。
齐姝静静看着,只觉心口有些涩然,但最终又全归于了平静,准备转身时,却远远听得一声“微臣见过公主。”
夜风送来的嗓音,温润清雅。
齐姝抬眸看向靠近画舫的那叶扁舟。
站在船头的人揖手矜雅地朝她一礼,广袖和衣角都被夜风吹得翩飞,更显得飘然若仙。
齐姝微微颔首,清淡回了句“少师大人。”
扁舟靠得愈近了些,公孙鄞从袖中取出一支白里透粉的牡丹花,拱手递与齐姝“听闻七夕可赠花与心上人,鄞斗胆,赠与公主。”
齐姝看了他手中那朵娇艳的牡丹花两息,最终只笑笑道“少师来晚了,本宫已收了沈将军赠的花。”
言罢便由婢子搀扶着往船舱去,沈慎愣了一愣,看着执花静立在船头的公孙鄞,最终只干咳了一声“那个公孙兄,失陪了。”
公孙鄞嘴角还是带着那分笑意,只是看着落寞了几分,朝他浅浅颔首道“是鄞叨扰了。”
扁舟远去,沈慎掀帘进画舫时,分明瞧见了齐姝眼底的一抹泪意,发现他进来,才急急用帕子拭了下眼角。
沈慎在齐姝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