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坚实的胸怀将她与母亲紧紧护在身下,而母亲那温软却永远可靠的怀抱又将她更加用力的护住。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又呛人的味道,许拾月却嗅到了烟草与栀子的气味。
她想要再朝那味道靠得更近一些,下一秒却被浓烈霸道的消毒水味碾过撞散。
白炽的灯光像是要代替窗外的太阳,将病房照的分外明亮。
各种监护仪器的声音堆在一个空间,永远不知疲惫,永远都在折磨着她。
“十月,你不能这样呀,你这样不打针也不吃药,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
“十月,你爸爸妈妈为了保护你都已经不在了,你不能这样糟践你这条命的,知道吗”
“你得活着,你已经成人了,是大人了,你的命不只是你的命,听大伯的话好不好。”
灯光从病床的一边打过来,男人厚重的身影将许拾月整个人笼罩住。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语重心长的跟少女说着,而她的脸上也是平静听话的乖巧,浓密的眼睫轻缓的眨着,好像认真听进去了一样。
如果一旁没有那些被她扯下来的输液针头与监控仪器的话。
如果竖起的床栏杆上没有那些用来控制束缚她的绑带的话。
无论是为着还没有从她手中刮干净的家产权利的二伯,还是为血缘亲情的大伯。
所有人都默契的要她活下去,默认将她父母双亲的灵魂死死地缝在了她的肩上。
没有人在意她究竟愿不愿意活下去。
更没有人想过失去父母双亲的她该怎样活下去。
反正只要是活着的就好。
毕竟人们都说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希望。
只有活着才能让为你而死去的人不白死。
只有活着。
呵。
冷笑从少女紧闭的喉咙哼出,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嘲讽。
“活着”成了句永世的诅咒,随着那轻眨的眼睫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本就模糊不清的世界,挤压蚕食着她脆弱的心脏。
像是要帮她解脱。
“”
急促的呼吸压迫着大脑神经,许拾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乌云早已经被风推着离开了月亮,窗外投进一缕皎洁。
可那本应该从梦魇中挣脱出的黑暗却依旧笼罩在她的眼前。
少女削瘦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撑不起一具成人的骨骼。
许拾月低俯下身将自己的脸枕在了膝上,死寂的眼睛罕见的透出了几分阴郁。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梦到那些事情了。
她本以为她都已经忘了,可今天的检查还是让她想了起来。
沈医生跟秦医生一起认真的做着计划,信誓旦旦的向陆时蓁保证着自己眼睛的治愈率。
哪怕只是勉强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许拾月也能看出陆时蓁那满意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陆时蓁为什么突然这样用心的为自己做恢复治疗。
只不过她恐怕要让这位陆大小姐失望了。
她不信任这个人,也不寄希望于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如初,更没兴趣让自己的眼睛好起来。
反正她只要是活着的就好了。
“当当。”
零点的钟声闷沉微弱的从一楼别墅客厅传来,新的一天到来了。
背脊的黏腻与梦魇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