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筠斜眼看了看叶安,忽然笑着用手指了指他道“都说你叶安狡猾似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哪有这样上来就给人扣帽子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叶安顿时脸色不豫道“刘公若有公事叶安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若因私而诋,叶安亦不可任由污蔑清白”
谁知刘筠根本不吃这一套,嘿嘿一笑道“你的心思老夫清楚,说你是狐狸可没有贬低之意,你想做孤臣,却总是孤的不清静,老夫只是提醒你,小心玩火自焚,以良种作为登高之梯已经足够,没有必要把司农寺的权柄都收回去,就如同我御史台,台长不是御史大夫,而是御史中丞一样,天家是不允许有一个朝臣独揽一部,一寺,一省之权的,再说司农寺是什么地方,天下人都知道就是劝农官的所在,你和范子渊只要推广好良种便有功劳,何必去拼那些已经被分走的东西”
叶安目光猛然一凝,没想到这老倌居然这么快便看清自己与范子渊的政治意图。
说实话,若是放在以往也就罢了,可叶安与范子渊几个月前才定下的事情,现在就已经被人家看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司农寺之前的上疏一直都是相对克制的,只是循序渐进的在奏疏中发发小牢骚,为的也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刘筠所看穿。
“御史台掌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大事廷辩,小事奏弹。我司农寺可有不法亦或我叶安有何不法”
刘筠并没有被叶安的义正言辞所恐吓到,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若有不法便不是御史台寻你,而是大理寺来寻你了老夫只是好心提醒你,司农寺的权柄旁落,非你叶长生一人能够收回的,即是加上他范子渊亦是不可”
叶安很奇怪,一个小小的司农寺为何连收回自己职权的权利也没有
但很快刘筠便给了他的解答“我朝官制在于分权撤走,叠床架屋乃是祖宗之法,各司之权旁落看似有阻职司畅行,但亦无人可专权也御史台以御史大夫为尊,然你看我御史台的台长可是御史大夫乃是老夫这个御史中丞”
叶安惊讶的看向刘筠,目光中满是对智障老人的“关切”虽然刘筠不明所以,但还是看向叶安不满的说道“怎么老夫说错了祖宗之法,朝廷之制,莫敢违逆”
“那请问刘公,若以前朝的律法来判本朝的罪案,不知可否”
刘筠顿时翻了个白眼道“废话,自是不允的前朝之法以不同今日,如何能判本朝的案”
叶安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一样的道理啊开国时太祖定下的官制,也不符合眼下之近况,我朝繁荣昌盛以较太祖时不知几何,若还依照太祖时定下的祖宗之法,那岂不是覆辙而行,永无寸进所谓法无常法,便是如此啊再说太祖何时说了祖宗之法不可变不知典出何处”
辩论这东西最重要的便是抓住论点,以论点展开辩论,同时举事实讲道理,在叶安一连串的组合拳下,刘筠也只能气哼哼的说出“诡辩也”
这样的辩论当然只是暂时的,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叶安也没工夫与刘筠在大太阳底下扯淡,老人家的身体算是硬朗的,七月流火的季节里拉着自己在地头上扯了半天,嘴角都出沫了也不肯罢休。
叶安生怕老人在日头下气出什么毛病,叉手练练作揖道“刘公之心长生以知,长辈厚爱不敢不敬,但若年轻人没有一股子锐气,若没有摒弃苟且的勇气,也妄为少年人不是刘公见谅长生不敢苟同您的高论,但眼下夏收正忙,当以夏收为重,长生失礼了”
瞧见边上的小吏搀扶自己离开,刘筠心思复杂的看向了叶安的背影,这个少年人当真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