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渊挑了一下眉头道“哟叶侯这是开始真正的坐堂了之前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查呢既然你发问了,那我便告诉你,别往下查,这些都是陈年旧账,死无对证的无头帐,查不出来还容易得罪人,之前坐在你位置上的人现在已经是三司署官,走的是韩国公的路子呢”
叶安微微一愣“宗室安敢如此”
范子渊微微一笑“有何不敢那时我还是个翰林编修,以清贵之官调集贤院,后又调谏院右言正,这才知晓此事,但也只是捕风捉影并无实据,天禧三年到了司农寺才知晓账目之错漏如同蚁穴溃堤嘞”
瞧见叶安放下账册皱眉翻看的样子,范子渊稍稍有些好奇道“怎么叶侯这是真的打算一查到底可别怪哥哥没有提醒过你,这事情查不出的,当初的凭证早已不知在何处,说不得都不在这人世间,上哪能查出问题”
叶安盯着发黄甚至有些晕染的账册道“这三七二十八也是如此”
“嘿别说这等数术之错,便是以次充好的也不在少数,你也不瞧瞧这账册是什么时候记的就现在每日我还能收到九九八十九的账册嘞若是不以这般的计入,少掉的粮食该如何填补仓廪各个仓廪这般的错漏不再是少数,早已无法查出问题所在,只能以年底实数为准,你直接翻看去年年底的实录便知晓亏空的有多厉害了,那些小吏可在刀笔口钻营多年的,只要开了的口子便无法堵上。”
叶安微微一笑“哦那若是我能把账目重新整理出来呢”
“哦若是整理出来又如何叶侯能有当初入库的凭证吗只要没有,那便是数术上的差错,最多便是一顿板子的事,都是一个衙门的人,都打了还有谁为咱们做事”
没想到啊范子渊倒是看的听明白,这不禁让叶安想起了后世某些蛀虫干的事情,不禁冷笑道“那本候便要行张乖崖之旧事”
范子渊大惊失色,急急的起身探过窗户道“叶侯万勿冲动,张乖崖之旧事岂能在这司农寺中重演”
“如何不能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况此乃京中之仓廪,为国之重矣”
叶安说完便翻开劄子,研磨运笔,范子渊赶紧从一旁的公廨过来,便瞧见叶安在劄子上写道“一吏自库中出,视其鬓旁巾下有一钱,诘之,乃库中钱也。乖崖命杖之,吏勃然曰“一钱何足道,乃杖我耶尔能杖我,不能斩我也”乖崖援笔判曰“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据木断,水滴石穿”自仗剑下阶斩其首,申台府自劾。崇阳人至今传之。盖自五代以来,军卒凌将帅,胥吏凌长官,余风至此时犹未除尽。乖崖之举,非为一钱而设,其意深矣,其事伟矣。今司农寺亦有如此奸佞枉吏,臣一日不办,一日不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不知何时京中仓廪皆空,至日百官催缴禄米,叶安唯以肉相饲之”
这哪是一份劄子,简直就是一柄剑,一把刀,说的是大义凛然,杀意四起,便是范子渊瞧见了也觉得酣畅淋漓,不禁拍案叫绝,但依旧按住叶安的手道“这劄子一旦送上去,那对我司农寺来说便是奇耻大辱,还要指望他们办事嘞再说你真能杀人张乖崖时乃崇阳县知县,你却是司农寺少卿,如何能动刀剑杀人”
叶安拉起范子渊的手,轻轻吹干墨迹合上奏疏道“你是不是傻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脑壳中装的是什么”
“唉你怎么还责骂其我来了哥哥是为你好嘞”
“你这是要拉着我们一起出外啊现在有多大的窟窿还不知道,但有人必定是知晓的,现在不捅破这个窟窿,不把事情闹大,等风平浪静一年,数年之后,这可就是咱们的锅了到时圣人官家追查下来,你觉得是那些胥吏能承担得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