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陈彤才知道,原来叶安的所作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并非是盲目应承下辽人的无理。
其实从一开始,叶安早早的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辽朝的文书才是他们的杀手锏,想要玩文字游戏,这对叶安来说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即便是他没有注意到,大宋的文臣们也不会忽略,汉家王朝延续数千年,对文字上的造诣和重视不是外族能够相比的。
叶安甚至觉得这就是韩崇安故意留下的陷阱,作为汉臣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宋人对文书的重视,尤其是辽朝的文书便更是如此了。
政事堂中气氛诡异,原本还处之泰然的王曾虽坐在椅子上,但整个人都有一种冲出去的模样,至于吕夷简则是更加坐不住,在政事堂中来回踱步。
王曾和吕夷简勃然变色,而叶安却道“原本是十万贯钱,二十万贯绢帛,现在却变成二十万贯钱,二十万贯绢帛,多要了十万贯的钱财,但在绢帛上却能有商谈的余地,但一个贡字便让我大宋颜面尽失,长生猜测此乃辽人的缓兵之计”在王曾和吕夷简看来,钱财已经无所谓了,就是这一字之差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即便是大宋与辽朝之间互为兄弟之国,但贡可就不一样了。
叶安再次躬身道“两位相公,长生不才稍加揣度,辽人此举乃先发制人,以加倍岁币乱我国朝之心,在这岁币翻倍之下,若未能发现其中的不妥自然让辽人着实了纳贡之实,若是发现不妥,也可再为推脱,乘机敛财”
吕夷简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在政事堂中走了几步转头望向叶安道“你这是打算一次给足辽人所提的要求,让其措手不及,再用此举施压辽朝使团让其不得不改好妙妥当如此看来你看似无用的酒水之权,倒是画龙点睛让辽人捉摸不透了”
该说的话都被他说了,王曾只是坐在边上微小点头,开口打断了吕夷简道“但长生啊辽人狡诈奸猾,你且要万分小心,也不知他们的退步之地在何处。”
叶安皱眉道“依我之见,当是在纳,为交付之意,但其中还是有些下位于人”
“那长生以为用何字为上”
被俩个大佬齐齐的盯着,叶安有些不好意思道“叶安以为当以予为上”
吕夷简已经坐下再次恢复了相公的气度也对夏竦问到“子乔多才学,通经意,你觉得这予字如何”
夏竦刚准备起身便被吕夷简挥手示意他坐下,拱了拱手才道“甚好,诗经小雅“君子来朝,何锡予之。”予字甚好,甚好”
虽然是好,但接下来就要想着如何同辽人周旋,把这个字敲定,彻底粉碎辽人在礼法和气势上压过大宋一头的办法。
多给辽人十万贯这是叶安应下的事情,现在看来韩崇安其实是在声东击西,用多一倍的钱财来分散大宋的注意力,暗渡陈仓的把“贡”字加进文书之中。
既然多给了钱,那就必须要换回等价甚至是超额的回报,叶安还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把场子找回来,在叶安看来,无论是王曾还是吕夷简,两人都把这件事看得很重。
除了苦笑还能如何一切的根源并不在字面上,而是在于大宋以及宋人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太宗三次北伐,三次惨败而归给大宋军民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太祖开国时留下的宋军精锐折损消耗的几乎殆尽,且谋划多年未能成事,对大宋的经济也造成了重创。
民心这东西看似不存在,但事实上却是无处不在,国家的信心就是由升斗小民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