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安抚的声音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 无形之中帮他找回了一丝清明,早已残破的意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和王虫的那一丝神识艰难抗衡了起来。
赫勒弥斯大脑的精神力现在如果能变成实质, 大概就像是一地支离破碎的玻璃。他每每力竭的时候,林空腥甜的血液都能给他补充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到最后意识恍惚,都不记得是自己怎么昏睡过去的了。
洞穴外间寒风呼啸,吹倒了一片草木,铺天盖地的雪花纷然落下, 整座山林再也看不见一丝杂色。
赫勒弥斯在密林里度过了数不清的冬季,早已不惧寒冷,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空的血太暖和, 他此刻竟感到了一丝寒冷,浑浑噩噩睁眼的时候,入目就是林空那张苍白疲惫的睡脸。
赫勒弥斯闭了闭眼,昨夜的记忆纷纷归笼,大脑传来了一阵针扎般的剧痛, 他痛苦抱头, 身形控制不住蜷缩起来, 直接把林空从睡梦中惊醒了。
“赫勒弥斯你怎么样了”
林空眼见赫勒弥斯苏醒,连忙低头查看他的状况, 生怕对方被王虫的那一丝意识夺了舍。
赫勒弥斯忍着脑海中翻覆的剧痛,艰难吐出了三个字我没事
他脸色苍白,虚弱得一度说不出话, 身上的黑袍被血水浸透,在极低的气温下冻得硬邦邦的。
林空知道他在强撑“你胸口的伤口还没好呢,怎么会没事,你冷不冷等着,我给你生一堆火。”
他语罢动了动僵麻的四肢,抱着赫勒弥斯从地上踉跄起身,俯身将对方安置在了石床上。
林空的手腕昨天被赫勒弥斯咬得血肉模糊,但因为温度太低,血液不多时就凝固了。他忍着疼痛把洞穴内的柴火拾捡了一下,重新生了一堆火,然后用蛋壳出去接了满满两大碗结冰的溪水,架在火堆上面烧。
赫勒弥斯躺在石床上,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形,艰难动了动指尖,将外间大敞的石门重新合上,挡住寒风,留下了一条仅能容纳林空侧身出入的缝隙。
等做完这一切后,他就彻底没了力气,手腕无力垂在床边,上面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林空把蛋壳里的水烧热,然后将自己的一件破衣服撕成碎块打湿,走到床边帮赫勒弥斯擦了擦脸,低声道“你忍一忍,我帮你换件干净衣服。”
赫勒弥斯闭目,无声点头,这个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乖顺。
林空替换的衣服已经所剩不多了,洗了穿,穿了洗,上面的字母纹饰都掉了色。他轻轻解开赫勒弥斯身上的神袍,就见对方左边心口有几道狰狞外翻的血痕,此刻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痂。
林空用浸了热水的布块帮赫勒弥斯细心擦洗着身体,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最后把兽皮被子往他身上一盖,捂得严严实实“好了,闭上眼睛睡一觉,有什么事就喊我。”
赫勒弥斯闻言睁开眼睛看向他,红色的瞳仁不再像昨天那么充血,但依旧警惕不安,生怕林空消失在眼皮子底下,皱眉攥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儿
林空的答案还是没变“我不去哪儿,我就待在这里。”
他语罢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洞穴,用兽皮挡住透风的石门,这才蹲在火堆旁边洗了洗伤口上的血痂。
赫勒弥斯昨天理智全失,只剩下汲取鲜血的本能,直到现在才看见林空手腕上的伤。他偏头注视着这一幕,心想这只猎物一直很娇气,怕疼又怕苦,摔一跤都要哼唧半天,昨天被他咬成那个样子,竟然一声都没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