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曾受命于皇帝去过粮道,查过盐税,从侍郎转正又做了尚书, 颇得皇帝赏识重用。
不惑之年居于中时,带着一身政绩顺利入阁, 加以大学士衔。
杜衡入阁兢兢业业, 为皇帝整顿法律条令, 调整军中制度, 大耘朝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强盛太平之世。
这年,五十天命,杜衡大寿, 门庭若市。
“嘶”
杜衡坐在铜镜前嗷嗷叫出声,连忙抓住了给他理头发之人的手:“疼死了, 轻点轻点。”
秦小满往梳台上一拍:“瞧着, 一生生一双, 我给连根拔起了。”
杜衡看着两根落在梳妆台上的白发,微微一愣,旋即叹了口气, 他偏头看着秦小满:“拔它干嘛本就头发没年轻时多了,再拔下去都得秃了。”
秦小满掰着手指:“今天不是你的寿辰么,亲戚、同僚、门生来的那般多,几根白头发拔了更精神些。”
“我这把年纪生白头发岂非人之常情。”
话落,杜衡看着那几根银丝,不免又道:“不过与我同龄的同僚确还是满头华发,少有生白头发的, 倒是我走在了前头。”
“想当年我初入京城, 多少人争相只为一睹风采, 又有多少人吟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
杜衡还未感慨完,嘴巴上就挨了一巴掌,他伸手捂住嘴,神色立马从春风得意变做了一脸委屈:“今天我生辰你还打我。”
“少说些没用的,那么懊悔,当初一口气考进京城进翰林,那就没得那么多姑娘哥儿的伤怀了。”
“我哪儿敢啊。”杜衡连忙告饶:“我只是感慨红颜易老而已。”
秦小满斜了杜衡一眼。
“这些年为朝廷陛下,黎民百姓,我也是殚精竭虑。自入官途,晃眼几十年,好似再没如何停歇过。”
杜衡多有感慨,目光惆怅:
“许是人老了念想多,我近来总是梦见以前在落霞县田湾村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两人才成亲不久,且是少年夫妻,凡事精力旺盛。
天不亮吃了粗淡的早食,扛着锄头、踏着朝露下地,待着日头高了才回家做午饭,洗衣服,料理牲口家禽。
夏日里一同睡上两刻钟的午觉,再又出门耕锄,直到月亮升起方才归家。
一日之间琐碎农活儿至多,竟还要挤出些时间读书写字。
那些披星戴月的日子与之今日的权势富贵日子相较,当是辛苦不愿与之回望,可每每梦中再现,却叫他心中好一阵温暖与惆怅。
许昔时一无所有,反而纯粹成了最好的时光,以至午夜梦回,叫他久久难忘。
杜衡忽而伸手握住秦小满拿着木梳的手:“小满,不如我们回乡吧”
“回乡”
秦小满听到这话,仿佛听杜衡再说什么哄他的笑话一样,不过当他对上杜衡眼中的光芒,又觉着他是出自真心而言。
他当然也很想回乡,自从杜衡入了官途起,他们便一直在任地上过日子,从地方到府城,又从府城搬到了京城,周折颠簸。
除却偏僻荒芜的秋阳县外,这些年所待的任地其实都比落霞县繁荣的多,可他却再也找不回那熟悉的味道来。
自知他们家情况不同,与之一辈子都在一片土地上的老百姓不一样,他也从未同杜衡埋怨过什么。
这些年杜衡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也只有夜深人静两人相拥而眠之时,偶尔会说起两句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