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种了两年庄稼,一年年盘剥下来,所剩无几,也就堪堪只够吃饱饭。
江岂自知这般日子过下去只会越过越差,凭借自己几年读书的本事,跑去县城里找了差事儿,先是做伙计打杂跑腿,因着机灵倒是得了些赏识,后因识字会算数才被提拔做上了账房先生。
一月可领个几百文,怎么也比埋在地里种地强,家里的光景才稍稍有所好转了些。
如今他也不过才十七岁,但看着也已经有二十岁人的模样了。
但他能有今日,不单是因为本身努力,也是有些运气在身上,而绝大多数的农户没得运气,在年年压迫之下,越过越穷苦,最后多的是卖田卖地沦为雇农。
然则雇农落到乡绅地主手上,更又是另一番惨无人道。
“你既也是深受其害的一个,为何不早些同本官说这些”
江岂道:“小人正任后便除却了蒋作无那贪官,想来老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了,老百姓都赞您是好官。可又怎好事事全数叨扰大人,这些事牵扯甚广”
他没说话,杜衡却晓得了他的意思。
若是想要老百姓真的免受盘剥,势必是要动许多人的利益,其间不乏县里的官吏,还有秋阳县的乡绅地头蛇,届时可就再不是除掉一个蒋作无那么简单了。
江岂是不想他知晓百姓是何其水深火热,到时候卡在秋阳县的乡绅地头蛇之间难做,若是得罪了人,日子必定也不好过。
“本官明白你的心意,你一心想报答本官的赏识,昔时本官受知府和朝廷的主考提拔接下秋阳县,和你此时想要报效的心情是一样的。若是来稀里糊涂混日子,五年后大选,本官又当以何脸面去见知府大人。”
“该本官做的本官义不容辞,要想秋阳县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些困境势必是都要过的。”
江岂眉头蹙起,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大人深明大义。”
九十月之间便要开始收缴赋税,杜衡需得提前分派好下乡的队伍。
秋阳县下有十二个乡,要分组下派去收赋税。
杜衡预定一个队六名吏员,一个为录册,一个账房,四个衙役。
虽秋收后的主要公务便是收取赋税,但也不能把县衙里的人都派出去,大部分还是要留守在县衙之中。
为此杜衡准备派四个队出去收税,一队完成三个乡的公务。
过了些日子,杜衡把草拟好的计划拿给江岂,让他贴在礼房外头的告示栏上,宣布一下此回县里的秋收计划。
县里的官吏都前去凑热闹看一手的热乎消息,毕竟是一年一度鼓腰包的时候,谁不关切。
“今年只派二十四人出去一个队就要收三个乡的赋税”
“这可怎么忙的过来”
江岂见着诸人看人数有限,大有摩拳擦掌想要挤入名额的趋势时,适时道:“大人明令,各队下乡办公务之时有三不可。”
一,不可因公懈职,需早日完成赋税收取之公务;
二,不可强取和诱导农户缴纳辛苦费,愿给则收,不愿不可收;
三,不可收取各户人家辛苦费超过二十文钱,即便有农户愿意给,但是超过二十文多余的数目亦不可收。
江岂道:“届时会以知县大人为首,再组成一个监察队,不时下乡探访检查吏员是否按章办事。若有违命者当即记一过,年底考课不过,不必我说,诸位也晓得会如何。”
众吏员哗然,这辛苦费其实并不是谁去收到多少就自进腰包多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