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道“不晓得这回清收赋税我堂叔可有下乡进村子。”
衙差不着痕迹的把钱收进了袖子里,语气比方才和缓了一些,问道“你堂叔是谁”
“啊,我堂叔是主簿,秦知闫。”
“噢,原是秦主簿啊,这回秦大人不曾下乡来,怕是在县府中合计对账簿,也是辛劳。”
旁头的管账也客气了起来“原来是收到了秦主簿的老家,哥儿的赋税一共八百八十文,数目没有错。果真是秦主簿的亲眷,如此配合县府的公事儿。”
“大人言重了,这都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当做的。”
“是,若家家都像哥儿家一般那朝廷的事儿也就好办了。我们还忙着收别家,就不多留了,告辞。”
秦小满周全道“官爷们慢走。”
杜衡一直没开口,见着一行人走远以后才道“作何要再给他们这么多钱”
秦小满叹了口气“这回来咱们村收赋税的是一群生面孔,就是熟识之人也得打点一二,更何况是不熟识的。若是不给辛劳费用,一群人借着给县府做事儿,你按照章程算来是八百八十文的赋税,人家能说是一千一百八。”
“你不给那就是想违反朝廷律令,你说人家算错了,衙役便斥责你蓄意闹事,刀子落在你身上,有个什么好歹便是你去状告,人家也会说是你闹事在先,县府只会偏帮着替他们办事儿的人。”
秦小满说的冷静,每年秋收以后赋税缴纳时,这般事情层出不穷,哪回不是老百姓吃亏。
这些人惯会欺凌弱小,士农工商,这做官儿的便是天,提着做官儿办事的那就是人家的帮手,老百姓只有被欺压剥削的份儿,自是只有圆滑哄着这些祖宗,如此才能尽可能的降低亏损和冲突。
“给些钱堵住他们的嘴,再者让他们晓得家里在县衙里也有人,他们有所忌惮也就不会多事儿了。”
当然,虽有秦知闫在县衙,却也不可能一来就搬出压人家,惹恼了这些人只会适得其反,届时刁着你,便是前去找秦知闫,可堂叔也有许多自己的事儿,且不是什么都是他一应说了算,前去让人为难。
杜衡微微叹了口气,农户不容易,商户也不易,到头来还是应证那句话。
万般皆下苦,惟有读书高。
若是有一点微薄功名在身上,也不会叫这起子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临编人士给随意拿捏了去。
“苦了你这多般求全。”
杜衡把手放在秦小满的手背上,难为他这个年纪为人处世已经如此老辣。
“看的多了就晓得了,好些事情还是我爹在世以前跟我说的。”
那会儿他爹不收同行之人收刮来的钱,还惹得哪些人私骂他爹假清高,装模作样,总之说的十分难听。
缴纳了赋税以后今年也就再没什么大事儿了,农活儿也不必紧追着干,除却要挖地瓜以外,大抵就是翻地的活儿了。
今年耕种的玉米和稻子虽然都已经收割了,可是水稻和玉米桩子都还没处理,翻地的时候顺道给处理了,要是没腐烂还能做柴火。
先时秋收最忙碌的两个月里杜衡都没什么时间翻书,这朝闲下了些,秦小满便不让他忙地里的事情,让他在家里安心读书。
明年二月份的时候有童生试,这算算也只有三个多月了。
秦小满不懂读书,但也还是晓得下场前的几个月是要紧的学习时间。
“你就在家里便是,虽不是下场就能考出个什么来,但多去下场,也能摸清出题嘛。总比不下场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