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柏,崔家再不得陛下信任,也是朝中第一世家, 皇后娘娘和陛下又有着多年情分。便是陛下如今猜忌厌倦,只要崔皇后足够审时度势,崔家就不会倒。”
墨遐不想打击相柏, 却也不忍隐瞒。
因着相薇的死,相柏恨透了崔家。奈何他想要动摇崔家,无异于蚍蜉撼树。
宁州关于立储的风言风语,是相柏这些日子最好的慰藉。谁料墨遐一席话, 直接戳破了相柏的幻想。
相柏睁着通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墨遐, 因为与玉公子弹琴论曲而隐隐放下的执念又开始破壤而出,泛着不易察觉的癫狂“所以都是我自己为是吗”
相柏突然抓住墨遐的手腕“阿遐, 是不是。”
墨遐用左手把右手腕的五指一根根移开,起身上前, 揽住相柏肩膀, 用力抱着“阿柏, 别这样, 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墨遐在他耳边低声“阿柏, 你相信我, 五年内,崔家,大皇子,七皇子,所有与崔家有关的人, 都将不复存在。”
“薇薇的仇,不止你,我也不会放下。”
“你放心,崔家,一个都逃不掉。”
事实总是如此猝不及防。
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当日夜里,相柏便发起高热。
墨遐心急如焚,又顾忌着京城来人,哪怕是上街抓药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宁州满城热闹,墨遐的小院却愈发宁静,除了咕咚冒泡的水声与弥漫药香,再无其他喧嚣过客。
惠宁郡主的仪驾离开宁州的那日,相柏悠悠转醒。
“你终于醒了。”墨遐架起竹窗,回头看着相柏笑。
“几时了”看着切成菱格的大亮天光,相柏微微闭眼,偏过头。
“几时”墨遐走向相柏,“你睡了十日。”
“十日”相柏坐起,眼神急切扫向院门方向,“我”
“惠宁郡主与皇城的队伍已经离开宁州,阿柏,来不及了。”
肩膀。
相柏沉默很久,手指无意识地拨着被褥。
良久,才开口,却是声音艰涩“我只是想要再见见他,至少,和他道别。”
墨遐将琴谱放到相柏手中“阿柏,错过之事不可追。既是知己,高山流水,总有相见之日。他肯定也会来寻你下落。”
有了墨遐的劝慰,相柏也不再自怨自艾,慢慢地,从崔家的阴霾中走出。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相柏仍旧是王府的乐师,每日前去王府,为宁川王,为王府后宅美妾,为宁川王座下谋臣,抑或是前来投奔的有名之士奏乐拂弦。
墨遐仍旧日日生活在小院,等着大婚的风头过去,等着皇宫中人陆续离开,墨遐偶尔也会前往茶楼,点上一盏清茶,听着天南海北的过客,闲谈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朝堂大局。
悠悠载载,辗转又是两年。
两年来,皇城夺储,纷争不休。
大大小小无数起落,牵扯众多士族高官,端的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无止无休。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两件大事。
一为去年春蒐,皇帝遇刺。
德临帝正值壮年。四年前秀贵妃诞下宫中最小的皇子,更是令德临帝自认龙精虎猛,甚至又开选秀,大选宫妃。
谁料人算不如天。
陛下从宫中出发时还兴致高昂,甚至在猎场亲手射下一只白鹿,彰显大梁赫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