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月一贯如此守礼,倒是让我自愧不如。”
崔夏玥面对墨遐,便放松多了,笑着拍墨遐的肩,动作神态皆是习惯自然的亲近“阿遐与殿下一同长大,情分非同一般,又岂是我能够比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日未见,墨遐和崔夏玥有无数的话想要说,险些忘了答应陆尘彰的头汤面。
陆尘彰不耐烦看两人叙旧,尤其见墨遐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背着手,语气颇为不好地催促“阿遐。”
墨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地用手遮住嘴,很是抱歉地看了陆尘彰一眼。
崔夏玥多有眼色,知道二人还有别的事要做,也知道陆尘彰不欢迎自己,当即行礼告退。
墨遐坐在简易的长凳上,熟练地帮陆尘彰往面里加新炒的辣子和店家自己拌的清爽小菜,又把自己碗里的排骨一块块夹到陆尘彰的碗中“还好还好,没有错过这一碗面。”
陆尘彰看着雪白面条上颜色各艳的油辣子和拌黄瓜,迟迟不肯动筷。
墨遐知道陆尘彰还在生气,拉过陆尘彰的手放在自己的肚腹,带着些撒娇的口吻“殿下,我饿了。”
说完,墨遐脸上先染上一层薄红。
好歹是个身长七尺,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都十八岁了,他平日也实在是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但他的殿下,他最清楚。
当殿下生气时,没有什么比这一招更管用。
果然。
听了墨遐的话,陆尘彰也顾不得生闷气,夹起一块羊肉便往墨遐嘴里放“饿了就快些吃饭。”
有了这一筷的开头,陆尘彰和墨遐之间的僵硬气氛迅速融冰。墨遐用竹筷挑着碗里的细面,吃了几根,又放下筷子“都说南郡民不聊生,在岭原的郡城,放眼却是如同京城的盛世。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如今城外已是饿殍遍地,哀鸿遍野。”
此时已是卯时末,街上行人渐渐增多,长街两侧满是飘香的小摊,吆喝的人群。
时不时有衣着干净整洁的妇人牵着自家叫嚷的孩子排队买热气腾腾的包子烙饼,还有不少光着膀子的大汉挤在无人的阴影角落,等着今日好心主人家的活计。
打眼望到头,竟是连一个乞讨要饭的都没有。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面上都不见前路无知的惶惶,而是幸福满足的平淡。
一切皆如往常。
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就连墨遐都隐隐产生了一种错觉。
官员上下贪墨隐瞒是假的,百姓易子而食也是假的。没有大旱干涸,没有揭竿起义,梁朝万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陆尘彰静静地看着这如蝉翼薄纸脆弱的景象,沉默许久,终是道“这是因为清杀令。”
“清杀令”墨遐一字一句地反问。这三个字他懂,可是连在一起,心惊肉跳的含义令墨遐宁可自欺欺人,“这是何意”
“大旱初始,刘誉正便命人关闭城门。无数流民北上,千辛万苦来到岭原,百般求救却无入城之法,无奈只能在城外官道,铺上草席,就地而眠。”陆尘彰缓缓说道,平静得仿佛在叙述一件最为普通的小事,“灾民不入城,这城内自是与以往一般无二。更别提刘誉正早就与城内富商沆瀣一气,将朝廷运送的米粮送至他处,高价卖出,牟取巨利。却同时下令,控制岭原境内,粮价米钱。百姓对其感恩戴德,称其青天老爷。每每朝廷来人,看到的都是岭原百姓真情实感的称颂,还有城内繁华荣景。”
“回到朝廷,你传我,我告你,得到的便是岭原郡守爱民如子,治下有方。可笑那些朝廷中人,又岂会真正去乡间田野看一看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