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柏看着墨遐竭尽紧张赔罪的模样,眼眶一涩,别过头佯装毫不在意“自是真的。我怪你做甚这又不是你的错。”
墨遐紧绷一天的心绪一松,一口将茶水饮尽,又把茶杯举到相柏眼下,示意自己已经喝得干干净净“殿下性格如此,他不是针对你一人有如此恶意。我回去会和殿下说,让他以后再也不要见你。这样,你们就不会有矛盾了。”
墨遐畅想得十分美好,都未注意到提及陆尘彰时随意的语气,透露的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亲密。
相柏胸口一堵,看着毫无所觉的墨遐,垂眸不语。心底却是五味杂陈,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无助悲凉。
果然,无论多么努力,自己与墨遐的情分,到底比不过他们八年相依为命的鸠车竹马。
无数疑问堆积在相柏心底,叫嚣着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想要维持最后一点体面幻想,不愿让自己陷入尴尬难堪。
相柏最后只是装作不在意地问“墨遐,你对五皇子殿下,是何等情感”
脊背却是紧紧绷住,支撑着最后一丝隐秘的尊严。
墨遐不知相柏深藏的隐秘希望,回答得不假思索“我与殿下一同长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意料之中的答案,相柏苦笑“是啊,八年。一生能有几个八年”
墨遐这才终于发现相柏的不对劲,还以为是相柏身子不适,把手背贴在相柏的额上,疑惑地喃喃自语“咦,没得病啊”
相柏烦闷的心神被墨遐这一稍显幼稚的举动冲散,有些好笑地打开墨遐的手“行了,每次都是这一招,也不会点新花样。”
墨遐嗔着看了相柏一眼“我这可是关心你,你还不领情。你再这般,下次我就不来找你了。”
二人很久未见,相柏本想留墨遐继续说话,谁知发现墨遐竟是准备起身,语气当即便有些急“你这便要走了么”
“嗯。”墨遐抬头看了看月色,道,“我是趁着殿下有事才能出府。过了这么久,得快些回去才是。”
相柏闻言,面上是遮不住的苦笑,意有所指地想要提醒墨遐“阿遐,本以为你出宫,我们见面的时间会更多才是。没成想这相聚的时辰,却远不如从前。”
墨遐完全没听出相柏话中有话,很认真地解释“殿下出宫建府,事务繁杂更胜从前。我身为皇子府长史,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应当。等过完这阵子,我再来找你。”
相柏心知肚明,只要有五皇子的存在,墨遐这些话便是痴人说梦。
他知道墨遐信任陆尘彰,可看着毫无所觉的墨遐,仍旧忍不住提醒“阿遐,你皇家之人心思莫测,你在皇子府,切记小心保全自身。”
墨遐有些好笑“你这是怎么了我和五皇子感情深厚,殿下待我如家人,我与殿下之间不会出现兔死狗烹的惨状。你就放心好了。”
相柏嘴唇蠕动半响,终究还是选择沉默。
若是告知真相,定会吓到墨遐。
更何况,或许他看错也未可知。
墨遐站起,指着茶盏道“阿柏,谢谢你的茶。”
也谢谢你,不怨我。
相柏跟着起身“我不送了,你自己出去便是。”
眼见墨遐越走越远,相柏慢慢踱步到琴架旁,掀开遮掩的锦布,随手一拨。
清水击石般空灵的琴音响起,相柏跟着弦音和唱“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相柏的调子越来越高,翻飞的手指越来越快。
“嗡”
琴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