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沈酌天生音量不高,语速也不快。他身量并不强壮,相反有点单薄,但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即便狂风怒浪当头而来,也能独自逆流而上的力量感。
沈酌一手抵着他,踉跄站起身。
当新上任的全球十大监察官沈酌来到申海市时,进化者们忌惮他,畏惧他,咬牙切齿地痛恨他;他们恶意谈论着那张罕见美貌的脸和种种血腥龌龊的猜测,却没人知道在命运剧变之前,那个初夏的深夜,到底发生过怎样的细节。
“没办法,hrg计划要是没有那些高阶进化者的血清,恐怕也完不成第一阶段的数据模拟”
有人小跑着送上葡萄糖“谢谢傅处长谢谢傅处长,实在是辛苦了”
初夏满天繁星,脚边夜虫声声。远方槐花的清香顺风而来,穿过林荫小道,消失在夜色深处。
沈酌一哂,终于转过身来,走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现场。
傅琛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你看,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上头的意思你也知道。等这次从青海回来之后,你能不能干脆就和我”
实验室里井然有序,研究员们来去匆匆,傅琛仰躺在椅子里,袒露出结实的手臂,动脉鲜血顺着软管流向离心机。
“情报处已经地毯式搜捕了三遍,查不出内奸是谁。”沈酌淡淡道,“盯着hrg计划的人太多了,安理会希望它成功,国际监察总署希望它失败,各方眼线交错纠缠,都盯着这座实验室”
他似乎没想到车里坐着的竟然是苏寄桥,一丝不自然从眼底略过,但那只是瞬间的细节。
风席卷过大片荒草,簌簌声犹如深夜涨潮,将零星而久远的记忆席卷而至,淹没了每一寸感官。
傅琛点点头,皱眉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忍不住问
就在同一时刻,沈酌那张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鼓励地望着傅琛,唇角弧度完美,眼底满是温情,旁边助手都看得呆了下。
“傅哥对咱们沈主任也太殷勤了吧,天天鞍前马后的,让抽血就抽血”
监察员瞬间差点咬到舌头“是、是白先生白”
数天后,傅琛与苏寄桥两人神秘地出现在一座偏远乡镇卫生院,见到了当时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形销骨立的荣亓,没有人知道他们当时是去干什么;
傅琛凝视着他,良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绝不会让你死的。”
“s级,没那么容易死。”光看表情完全想不到沈酌语调有多么冷酷,“继续抽。”
直到走出很远,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凝聚还在身后,森寒冰冷,如影随形。
沈酌没有回答,目光轻轻向傅琛身后一瞥。那个向来温柔善良、笑容可亲、从上学起就广受大家欢迎的苏寄桥,此刻正一动不动盯着他,视线阴沉而直勾勾地,眼底深处似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
沈酌唔了声,“怎么”
沈酌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半步“去吧,傅处长。我要回实验室了。”
“不会。”沈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核威慑下才有和平,没有原子弹就没有和平。”
“监察官,”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一名监察员踩着枯草快步而来,低声请示“现场已经封锁好了,那架可能残存dna的钢丝病床也按生化武器标准搬到车上了,您还有其他要吩咐的吗”
傅琛脸色已经开始苍白,似乎感觉到什么,从躺椅上扭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