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岁荌给“一两四钱”喂完药后,何叶又给他喂了点热粥,帮助发汗。
如果情况好些,一服药下去能出汗,病就立马能好。如果情况不好,夜里可能得连续喂药,直到出汗为止。
刘貔貅是不可能在没看见银子的时候守在这儿给“一两四钱”喂药,何掌柜那边晚上来了个病人,说是有些严重,想来夜里也不会过来。
岁荌天选守夜喂药人。
她脱掉刘掌柜那双明显不合脚的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反手将背后被风吹干的长发随意拢成一把绑在背后。
岁荌估摸着她晚上是睡不了了,从刘掌柜那儿摸了本医书,借着床边微弱的油灯光亮翻看。
床头竹篓里静静躺着“一两四钱”的包袱。
知道是有主的,岁荌就没随意打开 。
只是当时拎着有些轻,现在细细想想,感觉可能是衣服。
岁荌托腮扁嘴。
怎么才四、五岁大小就知道离家出走了。
岁荌走了会儿神,心思重新放回医书上。
这书泛黄卷边,有些部分还用朱笔做了笔记注释,想来以前也常常被人拿在手中看,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刘掌柜。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岁荌伸手摸一四,哦也就是“一两四钱”的额头。
依旧微凉,没汗。
岁荌又给他喂了一服。
药是一次煎好的,分多次用,一夜服完这一剂就行。
喂到第三回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
岁荌昏昏欲睡,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她跑了一天也累,这会儿医书摊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就这么低头盘腿坐在床边睡着了。
一四半睡半醒间,就看见床边坐着个人,身上披着件中年男子的长袍外衫,脸埋在手心里,绑着灰色布带的长发因动作滑落从背后垂在身前。
一四感觉他好像看见他爹了,他印象里他爹就是这般在他床前守过一次。9
一四眼一红,委屈的就想哭。
他好难受,头好疼,觉得身上黏黏湿湿的,想动但又动不了。
他眼睛巴巴盯着床边的人看,想开口喊却感觉嘴巴像是被黏在一起,根本张不开。
一四费劲伸胳膊,小手攥着那衣袍一角,轻轻扯动,盼望“他爹”发现他醒了。
只是“他爹”睡得忒熟,迟迟没反应。
直到外面街道上传来打更报时的梆子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敲在岁荌耳膜上,她一惊,往前一栽,人差点从床边掉下去。
一惊一吓,岁荌瞬间清醒了,搭在她腿上的医书也跟着滑落掉在地上。
岁荌双手搓脸,弯腰把书捡起来。
她将书放在床头,习惯性耷拉着眼皮伸手去摸一四的额头,直到视线对上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眸子。
那眸子清亮干净,像是一汪湖泊,不染任何杂尘。
醒了。
岁荌以为自己看错了,眼睛凑近了看。
醒了
岁荌心里一松,脸上立马露出笑意,“可算醒了啊。”
跟她的高兴截然相反,一四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嘴一扁,眼眶就红了。
不是他爹。
像是怕他没看清,对方还特意凑过来。
呜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他爹。
一四慢吞吞将脸埋进被褥里,只露出小半个白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