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一出,乐云一下子错愕起来,连带她的大姐阿崔也是个愣头青,冲出去就问“是哪一个叫的、谁送来的票送上来看看,真的是叫我们先生不是”
底下嘈杂喧嚷之声,又一声声叫这个先生、那个小姐的,已是没功夫理会她这废话了。
集云将眉头一皱,嫌弃阿崔丢人,让人把她喊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阿崔与乐云具老老实实的,一点不敢回嘴,这才也下去收拾打扮了。
不一会儿,才有人把局票送上来,两个人对在一起一看,闹了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乐云傻乎乎地问“姐姐,要不,不要去了吧”
集云不由好笑,态度随意道“人家叫了为什么不去,她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怎么样,怕什么呀”
乐云赶紧跟在姐姐后面,忙不迭点了点头。
叫了两辆东洋人力车很快就到了壶中天大菜馆,正巧,在门首就碰上了李则蕙。
比起上次碰面时看她是稍稍起色了一些的了,但仍显得憔悴,虽用了重重的胭脂,仍能隐约看出满面烟色,也消瘦得极了。
她叫人骗了的事情如今已是沸沸扬扬,乐云自然也有所耳闻,但见了她的模样却也还是给吓了一跳,更是有些尴尬似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又该同她说些什么话。
李则蕙也没有多面,只是撑着自己的体面,绷着脸冲二人点了点头,就抬着下巴率先进去了。
在她们不知道的、楼上吴丽吟此时恰好站在窗边。
透过朦胧的窗纱,她能看到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她,是这位深闺中尊贵庄重的少奶奶难得的一点儿“自由”享受。
所以她自然也见到了位各具千秋的倌人翩翩而至,又款款而入的场景也又一次地,不知道是心存偏向还是确有其事,发现了集云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头一桩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过于出众的美貌,那一幅杏眼桃腮,就算是离得这么远只能看个大概,其鲜妍明媚,实乃吴丽吟平生仅见。她穿了一件浅紫的衣裳,不知布料有什么玄机的,在阳光底下闪着光辉,为此更让她显眼到了十二分,是大袖袄裙的样式,裙尾是层层叠叠的流苏边。
而且,这些倌人不仅打扮上别具一格的艳丽,就是走路的方式,举手投足的神态,也都能看出区别来,仿佛是直不起腰来的样子,款摆慢扭,总是风情万种的。
集云不是那样的,这就是她第二桩的“不一样”了。但她倒也不是昂首挺胸的,就是吴丽吟也说不好,总之并不显得媚俗,举手投足看不出什么玄机,但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身上丝毫都没有别的妓女那种烂熟糜烂的感觉,她是鲜活的、逼人的,甚至是,清纯高洁的吴丽吟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是毫无根由的,明明,方集云的身份让她注定与这样的字眼无关,可是偏偏又最堪配。
那个略显生涩的大约就是方乐云,目送着李则蕙率先进去了以后,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说了句什么,一副很是依恋姐姐的样子。集云没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冲她皱皱鼻子,乐云连忙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集云又扭头示意娘姨将钱与车夫结清,摆头间,耳畔的明珠轻轻晃动吴丽吟忽然意识到她甚至在盯着集云耳朵上的金镶珍珠耳坠子看。
这实在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可是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就是怔怔地盯了许久,好像那两粒小小的珠子上都有着横生的媚意。
当然了,这两粒“小小的”珠子也并不简单,是嵇华清从什么东洋赛珍会上买来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