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李则蕙说得开怀起来,连忙缩住了哭声,靠进他怀里窃窃说了会子私话。
井卫华又作势要去摸口袋,一边道“你可还有什么零碎东西没有办全的,我索性留一千给你,想来怎么也尽够了。”
李则蕙被他哄得早已不作第二种念头了,连忙故作姿态地按住他的手,正色道“我倒是也没有那么穷,还有两块洋钱开销的,不用你给,你既然要娶我,那么从此后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不是这么个算法了。”
井卫华就笑一笑,把手收回来了。
从这儿一晃,九月过了、十月过了、到了十一月五日,集云叫嵇华清的船送回来了,还到日辉港。
他还有公务急着要回去复命,自然也没有时间和集云依依不舍十八相送,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嵇华清许诺一得了空就到上海来看她,集云自然闲闲笑着答好。
看起来他来或不来,人家也全没有所谓。
嵇华清苦笑两声,又把一匣子在广州淘换到的一些珠宝之类的东西交给了阿偲抱着,这才让人送集云下船了。
集云穿着青色的衣裳,素淡的纹样,头上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和一看就是留洋少爷的陆仪悦说说笑笑的,倒不像个倌人的模样。
李则蕙从斜侧里冲出来的时候都愣了一愣,大约是又仔细地认了认,才敢凑上前,拦在头里,向二人笑一笑,略带焦虑地道“陆二少,集云哥哥,我真是唐突得很,我有一句话想问二少爷,实在是要紧,不知道能不能”
集云也被吓了一跳,认出来人后细看之下,见她与上回陆仪斐请客时遇到已大不是一般模样,瘦了一大圈的样子,眼睛抠喽着,大大的眼袋挂在脸上,又因为瘦,所以两个眼珠子简直像是要掉出来一样,怕人得很。
虽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但心里已知道是不好了,关切地握着她的手,耐心道“那么不如到我那里去坐一坐你看好不好离得也不远,这里到底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集云虽然打扮得不惹眼,但李则蕙一来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二来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人家人,已经有好几个流氓之类的货色渐渐围了过来,两只眼睛灯一样地盯着这边儿瞧,上上下下地打量李则蕙,好像就算是占多大的便宜了。
李则蕙闻言自然是感激不尽,点了点头,扶着旁边跟着的大姐高妹的手就想要走,两只眼睛直愣愣的,六神无主,活像是丢了魂。
张家妈得集云一个眼色,连忙上前张罗,先为李则蕙叫了一辆马车,扶着她坐好了在上头,这才回来又服侍集云。
李则蕙反正就是那副魂走了七魄的样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行尸走肉似的,就被马车拉走了。
集云目送着她走了,一回过头,才猛然醒悟,向陆仪悦歉然道“瞧我,自说自话地就给安排了你后头有没有事啊要是不方便那么你就去忙你的,我陪李则蕙说说话就是,料也没什么。”
陆仪悦本就暗自依依不舍,正愁没有个什么借口能再和集云待一会儿呢,巴不得同她去,哪里会有二话。
就是后知后觉,一拍脑袋道“有车来接我的呀白让她坐了马车了”
集云也乍了乍舌这也没办法了,只好是他们两个坐陆家的汽车回去了。
自然比李则蕙快了不止一点的,集云打发陆仪悦休息,借口安排干湿碟子和点心,马不停蹄地就到了方红的房间,问她李则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