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那几张稿纸仍叠好,揣回了口袋里,脸上带着些强装的不在意,眼神里流露出倔强。
集云轻叹一口气,“二少爷,我瞧你很是看不上你大哥的做派,怎么真正做起来却有过之无不及,真不愧是亲兄弟这样重要的文章,你也能拿来卖人情讨好妓女,这又算怎么回事”
陆仪悦未防她竟然将话说的这么重,何况又是他最最接受不了的指责,一下子如遭雷击,从前有多么敬重她、觉得她和别的倌人不一样,此时此刻就有多么恨她。
心里头五味杂陈,有好多话要说,可是一对上她的眼睛,倒似有一团棉花堵在嗓子眼,只是说不出来,气势鼓得好足,最后恶狠狠说出了一句“好好好,从今往后,你一句话也不许跟我说,我也不会再跟你说话了”
就以为已经是这天底下最狠最决绝的话了气哼哼地想要走开。
集云一时之间只是要笑微微迈出一步拦在了他的去路上,好声好气道“二少爷,那么还有最后一句,准我说不准”
陆仪悦一时之间为难了起来,吭吭哧哧地纠结了半天,才板着脸道“你说吧,就这一句。”
集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逗他似的,表示自己一定遵守,才一本正经地道“二少爷,我刚刚说错了,我跟您道歉”
陆仪悦目瞪口呆
人都叫你打死了,你鞠一躬,说对不起我刚才出手重了还管个什么用啊
没想到她还能这样陆二少的脸上神色变幻,一会儿是对她的狡猾和没皮没脸的愤怒,一会儿又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迷茫。
可是这却反而让冷冰冰的陆二少显得没那么不近人情了,他瞪着猫儿一样的圆眼睛,最终有些无奈地道“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好了,你不要再讲了,我搞不明白你,你要把我弄糊涂了,我不想听。”
集云摇了摇头,“二少爷,您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我不该那样说,我是说,我说的还不够,我还没同您说清楚。”
她向前一步,个子明明小小的,和陆仪悦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得仰头看着他,却颇有些咄咄逼人地道“二少爷,你嚜,做事情要想清楚,看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要的是这点儿无愧于心的义气,还是要这篇文章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她所说的,是一个不适宜讲给少年人的法则但少年总会长大,随即就会发现,这不中听的法则,正是人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靠一腔热血,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
如果是真正的方集云,大约会很感激陆仪悦所做的这件事吧他对方集云这样一个身份尴尬的妓女,却是给予了最珍贵的尊重。
他不是在拿着这篇文章讨好方集云,尽管他的确是已经对这个人有了些影影绰绰的情愫,但不是,他甚至不是在刻意地表现自己对她的尊重和施恩,而是打从心底里就真的认为方集云就是个和自己没有区别的人,也不认为把一个妓女写在新闻稿的署名上有什么问题。
这是多么珍贵的少年义气
可这又是最没用的义气。
方集云会感动,集云不会。她只会为了赚取对方的怜惜值,做出反过来为陆仪悦考虑的姿态,用漂亮动听的语言要他冷静下来,好好考虑清楚方集云的名字署上去,会有多少人忽略了文章本身、而只顾着追逐讨论这其中的香艳韵事,又会有多少人因为厌恶方集云的身份就不管不顾地攻歼这篇文章
这些后果,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陆仪悦并非不明白。只是仍然以积极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