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陈明旭这样卖古董发家的商人, 纵有家财万贯,哪里是能和陆西延稍稍攀上关系的身份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抬举了他,该是一个天上, 一个在地底下才对。
也就不怪他露出狂喜之态,兴兴头头地显摆个没完了。
集云陪着他把那个一共才写了四行半的请帖看了又看,足看了十好几遍,他才消停一些。
转过头来又开始发愁送什么礼才好,嘴里再没有第二件事的。
相比之下,一直表现得很淡然的集云听他在发愁,就随口出了个主意, “就是你说摆了半年没卖出去的那套四时景的一套四扇屏风送过去好了,反正也没人光临, 放着也是放着,你还是别指望能卖出去了,送作礼物不是刚刚好”
陈明旭一听直呼“正是”, 喜得抓耳挠腮的,说这是妙计,一举两得,集云嫌他闹腾, 催他回去赶紧把那屏风找出来看一看,可有需要修补处,紧赶着都给处理了才是, 别送出去是残次品,那才叫“妙”呢。
集云提到的那套屏风,精美绝伦用材华贵,所谓四时景,就是一年四季的景象,一共四扇,合成的一套,一扇春堤杨柳、一扇锦鲤戏莲、一扇金菊蝈蝈、一扇喜上梅梢,又雅趣不笨重,又独特不烂俗,实在是难得。
因这样的难得,所以定价极高,哪里有人买得起它,陈明旭收了来后只一直扔在库房里吃灰罢了,都已经接受了它砸在手里了,如今用来送礼却是正好。
这就算是解决了一桩了,集云催他走他却也不走,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烦人,集云又寻机,随口问道“这请帖,你是哪里来的呀不要是送错了,叫你空欢喜一场。”
陈明旭现在整个人都是热情洋溢的,就算是被人质疑了也没恼,很得意地摇头晃脑,“你都想不到有这么巧,我才从外头回去,就站在大门口同伙计说话呢,陆大少爷的车就停在我旁边,他亲手递给我的,还说戏酒菜肴都是他亲自操办的,万望赏光,这要是也能送错,那么八成是大少爷眼睛和精神出了问题。”
集云心里便有了数,故意眼睛一翻,闹脾气道“我不过白问一句,哪个要你阴阳怪气的”
陈明旭连忙又二皮脸似的像她鞠躬作揖、赔不是显然是人来疯,还沉浸在请帖带来的兴奋里呢。
陆仪斐搞这一出儿,明显是冲着她来的,集云当然会同意和陈明旭一起赴宴,叫他到时候写局票来叫就是了。
不为陆仪斐,为这大约会是她和任务对象的第一次会面,虽然集云通过对答案和亲身打听消息,对她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陆仪斐先头曾经有过两次婚约,而吴丽吟不是这二者中的任何一个。他的第一个未婚妻,是他外祖父为他定下来的,出身高贵,是姓爱新觉罗的金枝玉叶,二十二格格。陆仪斐最初虽受新式教育,可这位二十二格格却并没有激起他的抵触情绪,反而曾热烈地喜爱过对方,考的那个进士,据说也是为了她。只可惜,格格却是不幸得了疟疾,还没能履行婚约就香消玉殒。
第二位陆仪斐是新式学堂的同学,两个人算是自由恋爱,更好的是那个女孩子的家境也很好,门当户对两情相悦,陆家也没有什么意见,只可惜那女子留洋期间找到了自己的“学术方向”,决心留法治学,不再回国,可想而知婚约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之后陆仪斐的心也就淡了,家里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吴丽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