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这时候也生出了好奇,缠着她追问,“方先生怎么打发的那个嵇华清呀,那人真正推板,再没有见过像他那样难缠的客人了。”
孟玉珠刚刚对着陆仪斐说讲累了不想讲了,这会子却又好像来了兴致,绘声绘色地和珊瑚回忆了起来。
也不是她孟玉珠消息多么灵通,这事情在当时也是头一等大新闻,尤其嵇华清也出名,整个租界问一问,哪家做生意的不怵他,所以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各有门路打听了出来方集云也就跟着出了名。
且说方红借着将集云接回来的由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
按说嵇华清既然已经大发神威,摆明了今天就是来找事的,集云就算回去了,也是一定讨不到好的,顶多也让人叮咣打一顿出出气,让嵇华清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打齐全了今天这事儿恐怕才能过去。
就连方红也是这样以为的。
所以尽管自己十足放低了姿态颜面扫地还反被集云拿捏,但她愿意跟自己回来,方红的心里也还是很感激她的觉得她讲义气,有良心,往日里都是自己有眼无珠,竟然对她那么不好。
一路上絮絮叨叨,真跟亲娘疼孩子似的,教她一会儿挨打的时候就在地上打滚儿、抱着脑袋云云。
集云表现得很是淡定,甚至东张西望地看街上沿途的热闹,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也并不搭理人,方红长吁短叹,除了说这些用处不大也不中听的话,一时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等到一进了门来,沉默了一晚上的集云,这才低低地对方红说了第一句话,“一会儿损失了多少东西,妈兜着吧,事后要找我算的话我可是不认的。”
方红一愣,连连说“这是当然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是老泪纵横,那张菊花一样的老脸上满满的都是苦涩,只恨不能天降一位救苦救难的神仙,收了这嵇华清去才好。
前也说了,这嵇公子总共是两大爱好一好打人,二好砸东西打人如今看来必不可少,已经是领教过了的,砸东西自然也逃不开。
那可是掏出木仓来二话不说就冲人开的主儿要是砸一砸东西就能放过他们这些人,方红还要谢天谢地呢。
然后,就在她小声地嘀嘀咕咕求神拜佛祈望里头那活阎王散完了德性能早点儿消停走人的时候,集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里。
嵇华清神色阴沉,头不抬起地觑着眼睛将集云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冷笑道“倒是比姓孟的又出色些,怪道你忙得不得空应付我,让我在这里好等。这婊子一旦有了过人处,被人捧得多了,标劲上来了,也就忘了自己不过是个婊子了,便添很多的臭毛病,一时间门拿乔、做张、甩脸子撂挑子、迷魂阵仙人跳就都出来了,打量我嵇华清不知道。”
虽说话说得极其不中听,但凡事都怕比较,此时照方才对上方红和张兴时,声色竟是好了许多的,嘴上说得难听不要紧,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好像一时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这也难怪,要是对着集云的这张脸还能怒火滔天不假辞色,那也是很难的事情。
集云先不急着答话,冲嵇华清嫣然一笑,筛了满满一杯的酒仰脖喝尽了,冲嵇华清展一展空空的杯底,这才软着语调娇气道“嵇少爷,你不要生气呀,我在那里嚜急也急死了,几次说了要走,偏偏庄家的手气好,怎么也不肯散,我后来实在真急了,拼着得罪他们也不怕,站起身来硬是要走,却被他们几个人围着拉着不让走,我和阿偲两个势单力薄,怎么好对抗的好容易我们妈去接我,这才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