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久不住人,房子破败陈旧、室内竟然还长着杂草,虫蚁遍生。好在还有几个忠仆跟着一起过来了, 七手八脚地为他整理打扫,再摆上他带来的行李和细软, 这才好歹能看了。
他这里安顿了下来谢家别院中的集云, 此时也已经同步得到了消息。
于是她难得有“兴致”, 想着要配合袁郎君凄苦的心境, 非常大方地花了十积分,在这个闷热的夏末,为他兑换了一场暴雨
127一边帮她操作,一边感慨,“真缺德啊真缺德。”
气得集云跟它斗嘴半天, 非要它道歉了才罢休。
但自己起时也承认,是挺缺德的嘿。
于是在这样瓢泼一般的大雨攻势下,后半夜的时候, 袁玉庵所住的年久失修的屋子开始漏雨了。
袁玉庵仰面躺在潮乎乎的床铺上,顶着一众下人们小心打量的目光, 忽然拍着自己的大腿, 畅快地仰天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久好久, 仿佛胸中积压的郁气也随着这阵酣畅的笑声紧接消散,他推开身上的薄被坐起身,索性也不再睡了,将自己的裤脚扁了起来就光脚站到了地上,上身则不过穿了件清凉的褂子,抹了把脸,就开始和几个仆人一起寻找容器接水, 然后修补屋顶了。
一开始,仆人中比较说得上话的穆叟还惶恐地驱赶他,恳求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郎君动手呢,还是交给我们吧郎君且在窄塌上凑活一晚,好好休息要紧。”
袁玉庵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无奈笑道“算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还是赶紧把房顶补好吧,这雨越下越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到时候房顶塌了再把我砸到底下,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穆叟只好闭起了嘴巴,先顾着手底下忙活。
又过了一会儿,直起腰来休息的穆叟眼珠子一转,又偷偷地凑到了袁玉庵的身边,也不知道是想安慰他、还是只是自己单纯的有感而发,压低了声音斟酌着道“郎君,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得亏是女君没跟着一起过来,否则,做事情不辛苦,光是听女君的抱怨和咒骂,就足够辛苦的了。”
袁玉庵一愣,随即摇头失笑,顶着穆叟忐忑得随时准备请罪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是啊,幸亏她没来,不然且有的闹呢。”
穆叟这才咧开了嘴巴,嘿嘿笑起来。
经过了众人一晚上的折腾,第二日,艳阳高照,天也晴了
袁玉庵闭目养神坐了一会儿,就让人打了水来,先将手洗了洗,又干脆打湿了巾帕,将身上都擦了一遍,这才觉得清爽。
等换衣服束发的功夫,就让人去送了帖子。
随后,就着咸菜随便啃了个白薯,水都没喝一口,就吩咐让套车要往谢家别院去,拜访谢十一郎和王五娘子夫妇。
穆叟忧心忡忡的,规劝道“郎君面容憔悴、眼下青黑,何不休息半日再去呢或者,让人取铅粉来遮盖一番,如何”
袁玉庵闻言好笑道“说这什么馊主意不必了,就算我今日穿着龙袍去,十一郎和珂娘子也一样知道我的底细,知道我有多落魄,又何必要费心遮掩,反惹人耻笑呢”
说完,本来人都已经登上马车了,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跳了下来,回屋揣上了两个还温热着的白薯,重新登车坐好了。
不过,袁玉庵却是多虑了。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却并没有被人晾在门口等到饥肠辘辘而是到了以后,立刻就被人迎了进去,他的那两个未雨绸缪的白薯自然也就没有了用处,被他匆忙扔在马车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