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这个惹人注目的美人踏足乌衣巷,登了王家门,要求见自己的主母王葭时,这个不同寻常的消息在满城人似有若无的关注之下,也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如姬登门的时间把握得很不错,王葭带着王尔,恰好出门赴宴去了,此时并不在府中。
正主不在,旁人自然也不是她相见就能见的,而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被请如王家的。
如姬被拒之门外,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却并不见不满,而是谦卑地谢过了那个态度散漫的负责传话告知的门房,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就退出了巷口一转身,竟是楚楚跪下了
此等绝色佳人,伶仃跪在那里,当真是令人生怜,于心不忍。
又实在是谨慎知礼,都没有堵在府门口,而是在这人人都能走能过的巷口、大街上怎么说,人家也好歹是河间王放在心尖儿上的爱妾,大约是王家也不好做得太过了,连人家跪在巷口也不容许,只好由她了。
如姬跪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幽兰泣露般地哭泣起来。
她一言不发,只是弱柳扶风般地跪在那里落泪,好不可怜。
但她不说,跟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个一脸市侩的老妪却是个嘴大的,在旁边人的搭讪询问中,没一刻,就把事情的始末全给吐噜出来了。
原来,这如姬诞有三女一子,唯一的儿子看得和眼珠子一样,可偏偏小儿体弱,常常生病,这一次王葭归宁前,如姬的儿子就已病着,河间王有差事去了青州,王葭离府前,却吩咐全府上下谁都不许管照如姬的儿子,也不许给他请医用药,竟是放任稚童就这么生生挨着,与等死无异
小儿实在病得不行了,已是奄奄一息,如姬在府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寻机逃出府来,独身赶到建康,冒昧行事,皆是希望能够求得主母怜惜,高抬贵手,允许下人为小儿用药,救救他的命。
人群中有好事者,你一言我一语地套着话,探听堂堂王府内令人津津乐道的秘辛,更有甚者,还不知从哪里拿来,分给了老妪瓜子和粗茶,她又本就口松,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全叫人给套出来了。
在这老妪的口中,那素来也有贤德宽厚的名声的王葭自打嫁过去,简直是把王府管得像人间炼狱,如姬已经是最受宠、比起其他姬妾来说活得最好的一个了,但她手里没有攒下一点儿银钱,住的屋子逼仄,吃穿用度也是连下人也不如,司马洪虽然对她多有赏赐,但王爷赏的衣料首饰她却也没有胆子变卖,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一天不在捉襟见肘地发愁。
而除了如姬以外,那些个不得宠的女子更是连活着都是奢望,王葭动辄打骂,滥用私刑,河间王府每天都有被她虐待而死的美姬被偷偷拉出府去掩埋,令听者无不发指
本来就因为如姬之貌而被吸引前来看热闹的人们顿时更热络了,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
流言的传播速度从来都是最快的
此时,正在陈家赴宴的王葭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算敏锐,从众人的神色中,也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微微挪动了两下,与王尔使了个眼色,将她叫来,两人凑在一处耳语起来。
王葭有些焦虑地询问这个一直以来对她殷切备至,将她哄得通体舒泰的族妹道“真是奇怪,也不知怎么了,这些人为什么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慕云看我的妆容可有不妥”
王尔正和谢家旁支的一个女娘聊得投契呢,被王葭一叫难免巴巴儿地走来,谁想却是这么无聊的事情她暗暗压下了自己的不耐烦,飞快地扫了王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