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且不说现在这壳子里所装的集云就是原本的王珂,也并非无有才能,反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当下的世情就是这样,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比不过有“风格”、有所谓的名士做派更受人追捧。
就像现在,集云固然可以拿过琴来艳惊四座,但以时人眼光来看,却倒是落了下乘的了,而若她能够再次想到脱身的妙法,或是凭借嘴皮子功夫逃脱,那才值得人敬佩,值得津津乐道被人称颂。
不明白这一点的,一辈子都是庸才,而明白这一点、且能够做到的,才能像王珂这样,像王尔所嫉妒不平的那样,跳出别人设下的“赛道”,豁然开朗。
从方才起,就算绢花还没有停在她这里的时候,集云就一直在酝酿应对之法了,此时倒也算从容,先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首先面儿上并不见慌乱。
原本她的想法,是故技重施,直接把奏琴的事情抛给萧逸容,“请九郎代劳”,这样做的话,不仅能够祸水东引就此摆脱,更重要的是此举有轻佻之嫌。
用简单的玩笑之语将他置于两难的境地,若不应,一来不是萧逸容的作风,且美人有请却不应,也显得他没有风度;若应,凡事可一不可再,一次是打情骂俏,再来一回,就显得萧逸容任由她王珂驱使轻贱了,更是冲淡了方才让他代自己饮酒时的暧昧缠绵之意,有情也该无情了。
然而事到临头,集云却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她并没有提起萧逸容来,而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绢花,美目对上了那饶有兴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谢子璋,故作苦恼地道“十一兄,这可如何是好呀”
谢子璋原本一向只将她当作是一个可爱有趣的表妹,这一对上眼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后知后觉地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就连原本放浪形骸的坐姿都收敛起来了,轻声细语地发出疑问“怎么”
集云眨眨眼,“唉,也怪我上次没有说清楚,我这个一弦琴呢,必得两人联手,才能施展,十一兄最善音律,还请十一兄助我。”
谢子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两个人、联手、拨一根琴弦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谢子璋算是被集云的一句话,给拉上了她的“贼船”了
若是他不想当这个傻子、出这个丑,那不用集云再费心费力,刚刚起哄起得最起劲儿的谢子璋,现在就得最卖力地把这件事想法儿给岔过去喽。
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谢子璋认了栽,苦着脸点了点她,再不提让她奏什么“一弦琴”的事了,而是连忙打着哈哈道“哎呀,其实仔细想一想,这把琴也非凡品,若要毁去、只为一曲实在也是于心不忍,也暴殄天物、作风奢侈了一些,不是我谢家的家风。你十一兄是个俗人,舍不得琴,阿珂,这件事,不如还是算了吧”
起头的人都歇菜了,谢家家风都扯了出来旁人自然也是无有二话的,毕竟那瑶池仙女一样的王娘子还笑吟吟环顾全场呢很明显,现在谁头铁胆敢接话,谁就得跟她上去拨弄那什么“一弦琴”去这谁还敢说话啊都研究起自己说上的瓶瓶罐罐,碗碟勺箸起来
谢公最喜欢看少年人相嬉戏,上首旁观,只觉有趣非常,击节笑道“好哇,满座伟丈夫,不如一个小女娘。”
谢子璋连忙接话,“祖父说得是。论刁钻,天下无人可出王氏阿珂之右。”
谢公嫌弃地横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道“你是头一个不如的,还敢接话,你就与她一奏又如何谁沉不住气退步,谁就说了,你为什么比她沉不住气,为什么先退却”
是啊,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