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嘛,现在这个传言一出,孙太后立刻就陷于被动了。
哦这边说仁寿皇太后耻于其子作为拒不受封,那边你慈懿皇太后立刻就跳出来要为高嘉珩说话这不是明摆着是帮他平息物议,站队扯谎呢吗失了先机,就再也不好冒头了。
条条路都堵死了,高嘉珩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时间焦头烂额、捉襟见肘。
不过,他到底也不是什么蠢货,总算是没有连这样清晰明了的局势都认不清从而负隅顽抗意识到,多方联手,内外互通,这已早非他能对抗的了。
而明白的那一刻,高嘉珩意兴阑珊,再也无意筹谋抵挡了。
大势已去。
得认。
就像曾经处于劣势的贵妃一样得认。
如此,自然又加快了兖王的脚步,很快,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邕王高嘉琰也从封地悠哉悠哉赶来收到太皇太后懿旨后以龟速走了将近两个月,不日就到京城,成功与自己的皇长兄汇合。
城内。到了这一刻,高嘉珩的心里,倒反而多了几分轻松与释然。
这一日的重华宫终于没有再将他拒于门外。
传言中一直病重、因内心苦闷而自皈依佛门,布衣素食度日的仁寿太后身着璀璨夺目的锦绣华服,高梳发髻,头戴赤金七宝冠、九凤衔珠钗,面上带笑、仪态万方,端的是一派雍容华美。
已然出嫁的长公主高嘉玥和正宫皇后杨芮一左一右陪在下首,三个女眷有说有笑,室内一阵晏晏融洽。
高嘉玥见到自个儿的这位风雨飘摇的皇帝兄长,倒是怔了一怔,见他明明正值壮年,遇到事情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竟是苍老憔悴了不少,鬓边甚至有了几星白发,眼中不由得就流露出了一丝复杂。
但,也不过就一瞬,很快她就又重新露出了甜笑,向郑太后道“那嘉玥就先告退了,还不曾去拜见皇祖母。”
集云爱惜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浏海,笑道“你去吧,哀家一会儿也过去陪母后说说话的,你别急着回去,到时候把驸马传进来,一家人一处用一顿饭才好。”
高嘉珩勉强撑起了从容和熙的笑容,搭讪道“玥儿几时进的宫朕竟然不知道,怠慢皇妹了。”
长公主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一下子为难起来,高嘉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那个笑就变得越来越勉强。
在笑意彻底消失前,他听郑太后淡淡地道“这几日因驸马的差事棘手,搞得家里头忙忙乱乱的,嘉玥在府里待着也是憋闷,便时常接她进来。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这样的小事,皇帝就不用操心了,后宫诸事自有你媳妇和哀家看着呢。”
见微而知著。
原来,在高嘉珩不知不觉间,后宫早已被郑太后把持。
虽说也不过就是后宫,也不过就是些许琐事,但由此知彼,高嘉珩的这个皇帝,实在是已经日薄西山,什么都握不住了。
见长公主被夹在中间而面露尴尬,集云便又笑道“好孩子,让人送你去宁寿宫吧,哀家同你皇兄皇嫂有话要说。”
高嘉玥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连忙麻溜儿告退了。
剩下杨皇后倒是安之若素,仍然低眉顺眼地坐在那里,见郑太后举起了烟杆,连忙上前服侍。
高嘉珩见状面露痛楚,膝盖一软,也顾不上皇后还在,恳切道“儿子铸下大错,儿子受小人蒙蔽,自以为掌握了母后的罪状,做下种种错事实在愧对母后悉心栽培养育,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