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丹桂说的那件耸人听闻的事情能借由杨家的路子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里想来她老人家就是个金子打的佛爷,也该坐不住了。
她老人家若是明摆着恼了重华宫呢,那么老娘娘要颐养天年,那么包括权姑姑在内的众人自然不会为了贵妃和自己的主子过不去,谁都不会再拿那些个烦心事去扰她的。但只有她老人家肯张张耳朵,娘娘这又疯又病的惨状传了过去,天大的气也就该消了。
腊梅那小姑奶奶,在审问面前是挺住了,大义凛然,不肯背叛主子,是个好样儿的。
可有的时候没挺住,却未必就代表不忠心。没挺住,才能继续为主子办差。
丹桂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打帘进屋子,见地上又摔了一只斗彩茶盏,不由叹了口气,左右寻找着想劝一劝心气儿不顺的郑妃,或是服侍着索性睡一会儿呢,烦心事都先放在一边,也就罢了。
结果往左一瞧,一国之君蹲在地上,正给斜签着身子坐着的娘娘穿鞋呢,丹桂顿时一惊,连忙收回了目光,慌里慌张退了出去。
帘子落下的最后一刻,听到圣上道“你若再闹得这样凶,就别怪朕的手段你消受不了了。”
丹桂顿时恨得面露菜色,但再不敢盘亘,连忙落荒而逃了。
里头的集云听了这话却并不怕,反而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她神色恹恹的,身上带着长寿膏特有的糜烂的甜香,收回了穿好了青色绣鞋的左脚,道“你孝顺得很,这么跟你娘说话”
高嘉珩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道“我娘不是在积琼阁养胎呢您说是不是”
集云刚被高嘉珩亲自服侍着抽了长寿膏,也不知是这会子难得清明,还是话赶话装不下去了,并没有如往常般一说到画眉就疯疯癫癫,而是有些语塞,好半天,才大没意思地道“皇帝心里有数得很,还用得着问本宫是不是吗。不知打算什么时候才为母张冤报仇呢”
她要摊开来说,高嘉珩自然也奉陪,眼神一时间变得幽深,抱着手臂道“恩仇的事情,实在也很难说。难道不曾养了朕十八年吗”
想了想,又道“长寿膏就当是朕还你的了,还请母妃消受。别的,就罢了。真要让朕喊打喊杀的,也不落忍当然了,也许比起如今这样,母妃倒宁可死了但你记着,你若是敢寻死,朕要整个重华宫陪葬”,说着,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点子威胁实在单薄,改口道“还要你不许入妃陵,不许与父皇同葬。”
一说这个,集云果然变了脸色,先吓得露出慌乱神色,又忙遮掩了,瞪了他一眼。
只是高嘉珩虽成功威胁到了她,却并不很得意似的,反而不屑地撇了撇嘴,似是鄙夷她竟然把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放在心上。
集云倒是恰好没有看见,垂着脑袋摸了摸自己忽然有些痉挛的左手手心,道“放你的屁,本宫为什么要寻死皇帝多心了,本宫还是那句话,这世上的人本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为什么坐在金銮殿,那些个底层的将士又为什么死在边关不就是你高嘉珩的命比他们的命要值钱吗”
长寿膏毁掏空人的底子,让人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一点一点烂掉,手指痉挛也是一项征兆,高嘉珩本来听了她这番话该是恨不得赏她个嘴巴的,见状却又平息了,拿过她的手下死力气揉按,才把那点子抽搐痉挛渐渐揉开了。
一边对被自己按得呲牙咧嘴的集云道“你的命又比画眉金贵在哪里就凭你是贵妃,她是采女吗可你别忘了你上头还有皇后呢,是不是也就贵过你,也能随意要你的命了”
集云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美目一瞪,理所当然地道“本宫的命就是比旁人的金贵和位份没有关系,这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