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到底是没有能挺过自己的五十大关, 被病痛拖得日益虚弱憔悴, 到最后形销骨立, 再难支撑。
“天要取之”,他在自己的遗诏中是这样说的。集云为了高旭的死一向闷闷的, 除了面上装出来的, 心里倒也不是全无感觉。
是啊,天要取之, 这是剧情的力量,是天命, 年轻的帝星冉冉升起,高旭自该“退位让贤”。
龙驭宾天之时,殿外鹅毛大雪, 殿内哭声一片。
可是大行皇帝最宠爱的重华宫贵妃却并不在这里她也病了, 病得甚至没有力气从床榻上起身,甚至一天十二个时辰, 至多有两三个时辰是醒着的, 甚至显出了下世的光景。
等到醒来后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直接昏厥了过去, 若非一直有太医守在重华宫及时施针, 能不能挺过去都还是两说呢。
太医是储君亲自挑选出来管照贵妃的, 就算是新旧交替登基在即的忙碌时刻, 也每日要找这位姓许的太医过乾清宫问话,要亲自过目贵妃的脉案和药方。
尽管贵妃其实并不是什么需要谨慎应对的疑难杂症,左不过是伤心过度忧思难解。至于, 另一些贵妃玉体的不妥之处许太医没说,高嘉珩也没问。
左不过,是伤心过度、忧思难解,怎么会有其他的呢
冬去春来,万象更新。
郑妃一人的沉疴,并不能拖动车轮滚滚向前的进程。
新帝登基,迎娶杨氏并册封为皇后,封了若干个侍妾,又遵奉杨太后为太皇太后,嫡母孙氏为太后。
此皆题中应有之义,不必多叙。
但不知为何,却是生母郑氏,独独被漏了过去。
据说是郑氏缠绵病榻,一行册封难免还要接旨,还要有各样议程,恐怕郑氏会支撑不住,可能喜事立刻就要变丧事了。
倒是也有人怀疑这昭示着母子不睦。可,皇上虽然政务繁忙,但日之内,总会拨冗至重华宫探望郑氏,不睦之说,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去了的先帝乃是明君,留下了一班忠良能臣和四海太平,朝局很快就稳定了下来,皇上稍稍得了空闲,往重华宫跑的就更勤了。
这一次高嘉珩前来,重华宫中那股腻人的甜香倒是淡了不少,人在里头也不那么难受了。
因除了皇上,病重的郑氏谢绝一切访客,所以外人不知道,这外表巍峨气派的重华宫,正殿内,却是一片的狼籍。一盆娇艳犹在的蝴蝶兰碎在当间儿,迎枕、搭被儿胡乱扔在地上,就连银红的帐子都被扯掉了一半儿。
榻上的人却不知去了何处。
高嘉珩一愣,脚步顿住,脸色登时黑了下来,刚要叫人,忽然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身后一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方才还脸色沉得像是要发作了满宫的人一样的高嘉珩,就像是看台上习得了变脸之术的戏子一样,忽然又缓和了神色,挂着笑回过了身果然是昔日的贵妃郑氏,穿着件雪青小袄和鹅黄绫裙,一头青丝披在两肩,赤着双足,正跌跌撞撞绕开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杂物向他而来。
高嘉珩忽发奇想,倒是不合时宜地忆起了李后主的一阙词来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千不该万不该,这首词正写的李后主与妻妹私会正写的是,乱了伦常。
不过,郑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