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得极低,半点儿不敢抬头, 犹抖个不住视线摇摇晃晃间,仅仅能看见一双翠绿的绣鞋, 鞋尖上滴溜溜的南珠直晃眼,半掩在泥金十二幅裙下只这一双鞋, 就是贵妃的风华绝代。
明明并不曾再为难她,可是玉檀却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身子一软, 瘫在了地上。
集云见状,连忙挺温和地斥了鱼公公一句, 好笑道“去作三作四地干什么哪里就撞死我了看把这位姑姑吓得。”
可见这大太监得宠竟是带出“我”字来了,鱼公公连忙轻轻打了自己的嘴两下, 点头哈腰地谄笑道“呸呸呸娘娘诶我的主子,可不兴把那个字挂在嘴上。娘娘千金贵体,哪经贱婢冲撞, 可不就是得发作吗”
集云不甚在乎地提步向里去, 道“好了好了, 你消停些,且让人家去办差吧,想来是母后有什么吩咐,她才赶得着急。”
说话间,一阵香风, 就已翩然而去。
然而身后吓懵了的玉檀,却是跪趴在原地许久,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这一撞,这一番隐晦的威风和敲打,却实在是意外了
集云特遣如今俨然已是心腹的腊梅来打前站,口里所说的要她办的事儿,就是吩咐她故意当着玉檀露出贵妃这会子要来向太后请安的消息,又拉着太后身边的权姑姑嘀嘀咕咕,不时还若有似无地指点着玉檀,作出对她有什么算计的样子,这一番做下来,不愁吓不坏本来胆子就不大的玉檀姑娘。
她在这深宫里无所依仗,只有一途,所以一旦疑心贵妃要对自己出手,忐忑惊慌之下,当然要赶紧向三皇子报信求救。
等到三皇子急匆匆赶过来,算着时间,就正好就可以听见全然不知道他会来此的贵妃当着太后的面,透露出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了。
这一切的关窍,就在这“不知道他会来”上。
也许127说的倒很中肯,她做这些事情,还真的像是在做数学题一样,几乎像是艺术一样,兴致盎然地雕琢设计,一分一毫都讲究。
利用玉檀是想不着痕迹地引来高嘉珩,没想到门口却正好撞上了,垫了鱼公公的踹窝,这下子受了委屈的玉檀且不知又要对高嘉珩怎么样渲染了。
等到高嘉珩老天拔地跑这一趟贵妃却根本没有任何对玉檀不利的意思,甚至都眼里都没有她这个人儿,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集云暂时把玉檀抛在脑后,一进正堂,太后正翘首以盼呢还是见到她就喜欢的样子,拉着集云的手摩挲个不停,絮絮叨叨问了许多的闲话,一会儿又听说她这几天觉多了,一会儿又问某天某时皇后是不是又当着人故意给她没脸了真是说不完的关怀,同样是探问监听,郑夫人做来是其心可诛,太后这样子念叨,却只是暖人的心了。
问了好一车的话,才渐渐止住了,又自家人看自己人、越看越入眼地感叹道“阿囡穿红色就是好看,世上的人,除了哀家的阿囡,哪还有配穿红的都不过烧火丫头罢了。”
集云连忙故意村道“哎,文艾姐姐得除过”
“文艾”就是杨怡的母亲柳氏的闺名,太后嫡亲的侄儿媳妇,一向里也是极疼爱的。太后一时间就像是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住了一样,脸色有点儿不好意思恶狠狠地瞪了集云一眼,找补道“她穿蓝色碧色好看嘛你这个坏丫头,故意抓哀家的话柄,没的刁钻”
只是她这一提柳文艾,太后的思路一拐,自然就顺着想起了杨怡,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