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皇后闻言直笑,挥退了宫人,亲自替齐帝揉按着铁板一样僵硬的两肩,不答反问道“那陛下何不就由他去呢不过一个淳于越,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难道还怕他会一去不回吗”
齐帝先是舒服得喟叹了一声,紧绷的神色为之一松,含笑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可不就是怕他一去不回,他虽一向乖觉,但留质不是小事,还是不可轻忽。”
左皇后面露惑色,询问道“不过是一个质子,便是跑了又如何,陛下正好问罪澜国,加一加岁贡,也是好的,不比扣着那淳于越要划算”
齐帝摇头失笑,心想到底是后宫妇人,虽有智慧,大事上却是不明白的,耐心向其解释道“皇后,你须知道,澜国如今国力强盛,连我大齐也不得不忌惮警惕。淳于越之所以还留在上京,一则闻听他并不受宠,二则,朕一向厚待之,想来澜国那边应也耳闻。”
左皇后点了点头,齐帝于镜中看到,又道“如此情况,淳于越留在这里并没有受什么不能忍受的委曲,澜国那边儿也没有思念催回的意思,那么他一旦叛逃回国,可想而知,就只能说明此子存有野心、妄蓄大志,那么朕怎能容他真的从手心溜走,日后成为大患呢”
原来如此,左皇后作出受教状,想了想,转而又道“既然陛下已生警惕之心,只要防范得当也就是了去还照旧叫他去,明里暗里都加派人手盯着些,也好及时报信和阻拦。如此,也就不怕他逃了。”
齐帝一想倒也是个办法,赞同道“皇后所言在理,一个小小的淳于越,有心不怕,让他有心无力也就是了。”
左皇后恬淡一笑,承了这句夸奖。
齐帝又道“如此,便叫五城兵马司抽调出人手,一二百便也够了,再使锦衣卫暗中查探,另叫司礼监惠礼同去,只说赏他做个伴儿服侍在侧,如此便勉强称得上是万全了。”
何止“勉强万全”简直全过了头
左皇后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仍是一副不偏不倚随口应答的架势,想了想,试探着道“陛下思虑周全,再没有比这妥当的了。只是五城兵马司和惠公公也就罢了,还动用锦衣卫,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沐恩侯一向对陛下孺慕恭敬,若是让他察觉了一星半点儿,恐怕会伤了那孩子的心兵丁更是不必一二百之数,上国,防一个全无半点儿势力的小孩子防得这样,只怕会遭人耻笑呢。”
她说这么多,就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儿上。如今齐、澜二分天下,但并不是说只有这两个国家存在,仍有一些弹丸小国,苟延残喘。齐帝骄傲自大,尤其喜好夸耀自己“上国,尧舜之后”,若是让那些个不够他一指头捏的小国听说一个小小的质子,倒让他出动一二百兵丁和锦衣卫,那也是好说不好听。
左皇后瞧他有些松动,还不及雀跃,齐帝却又重新蹙起了眉头,道“然而罢了,宁肯稳妥一些,就这么办吧。”
这就没办法了
左皇后只得动用那个被嘱托“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提及”的底牌,仿佛是灵机一动一般,故意在镜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但随即又忙收敛了,继续给齐帝揉肩。
见她如此,齐帝反而来了兴趣,制止了她的动作,拉着左皇后让她坐在,道“皇后可是有什么未尽之语,不妨说出来,便是不妥当,朕又岂会责怪或笑话梓童呢”
左氏连忙笑了笑,道“也不知成不成臣妾是听说,沐恩侯有个极宠爱的侍妾,名叫云什么的,都说如珠似宝,沐恩侯平日里待其格外不同。因这云夫人牵扯进了之前赵氏的公案,臣妾不免留心,怕她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谁知一番探查打听下来,她倒真与沐恩侯有一段缘故”
说着,将集云本是服侍淳于越的,后来因淳于菁被一旨封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