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深入,已经走出去许远,他终于碰到了一口井,井口上有个轱辘,正好可以取水,薛挽星将吊桶放下去,取了半桶水上来,他放在鼻端下嗅了嗅,喝上几口,再把自己的水袋给灌满,正拧着盖子,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跟奔丧似的。
薛挽星仔细听了听,发现那不是在奔丧,好像是成婚时的乐队,只是一曲喜乐因为拍子和调子没有一个是在点上的,乱七八糟听起来像在奔丧。
那声音来得快,薛挽星来不及跑太远,忙躲进了一个小土屋的后面。
没一会儿他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支乐队,扛着大鼓,举着喇叭,后面跟着一串溜儿叮叮咚咚的乐器,非常吵闹,就是吹奏的人属实有点儿意思,不是人,却是一群狐狸。
薛挽星站在那儿没出声,看这群狐狸欢欢喜喜的从轿子里拉扯下来一个穿红衣的泼辣娘子,推搡着往堂屋里去。
可那新娘是何等的烈性子,一下轿就立马挣扎起来,身体左右摇晃,旁边的狐狸往她屁股上踢了一脚,口吐人言:“老实点儿,这还没洞房呢就要翻天了,再这么拗新婚之夜可非叫你夫家给你立立规矩不可。”
那新娘被推搡间站立不稳,直接伸手揪住了狐狸的耳朵,狐狸疼得哎呦哎呦叫,于是后面的狐狸一拥而上,直接把她给按住了,押到堂中直接给她成亲。
旁观的狐狸都在拍手叫好,眯起细长的眼睛,捏着嗓子叫:“好玩儿,这可真好玩儿,咱们也算见证了一对璧人的产生了不是”
那新娘被反剪着手押上去,到最后一层台阶时她还不愿,使劲儿用脚顶着台阶,凭一己之力差点把身后一众狐狸都给拱下去。
上首坐着两只老狐狸,薛挽星动了动,探身去看新郎,只见新郎穿着一身宽大不合身的红裳,抱着怀里的大红绸花哆哆嗦嗦,像一把正在筛糠的簸箕,那张向来谄媚的脸上露出崩溃的表情,一副人生已经走到尽头的模样。
小太监:我完了,就在今天。
一阵风吹来,吹掉了新娘脑袋上的红盖头,薛挽星定晴一看,那涂着大红唇满脸横肉的新娘,不是他那个十一弟又是谁怪不得那苗条纤细的新娘服被穿出一种矮胖的错觉。
新郎被身后的狐狸推了一下,抖着面条腿走上前,而贞烈的新娘拼尽全力试图解放双手,又被狐狸往屁股上踢了一脚,不情不愿的被押到新郎对面:“快拜堂,你相公在这儿呢。”
乍一看,真是一对红彤彤喜气洋洋的璧人呢。
薛挽济拉着嗓子大叫,人都快哭了:“告命啊,我唔想结婚啊”
在场的狐狸都笑嘻嘻的看着他:“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了,乖乖接受现实吧。”
它话音刚落,外面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薛挽济涕泗横流的看过去,只见站在一众狐狸视线中心的人,赫然就是他的七哥,薛挽星。
他像一个英雄。
“王兄,告我啊,告窝啊,窝唔想同呢个太尷结婚啊”薛挽济忙向他求助,血红色的口脂糊了半张脸,衬得他更想一个妖怪。
小太监抖成一台按不住顺着墙跑的脱水机:我以为我想跟你成亲吗
薛挽星站在狐狸中间,看着薛挽济声声迭起情深意切的呼唤,又看了看小太监真挚恳切期盼求救的眼神,他作了几个起手式,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地来了一场五禽戏,然后转身坐进充当亲属的狐狸堆中,随手抓了一把瓜子。
亲弟弟要成婚,他这个做皇兄的怎么能不在场呢这样的好事当然不能少了他,不但如此,他还要送上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