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元徵的问话很是温和, 但明棠在他身边多年,知晓元徵对下,罕有这么温和的时候。她曾经跟着元徵一块儿去见那些臣工,就算是对势如中天的楼玟, 也没有见过他有这般温和的面孔。
“回禀陛下, 妾一切安好。”
她说罢,头俯得更低, 几乎只拿后脑勺和背脊对着上首的人。
她俯身下去,背脊平整而笔直。元徵在上面看着,突然想起元澈来。元澈在他面前, 就算行跪拜礼, 也是这般的。
元徵抬抬手,“起来吧,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多虚礼。”
他在上面也没个十分正经的模样, 手臂撑着下巴, 看着下面的人眼里嘴角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朕记得,你以前很不喜欢拜来拜去, 还和朕说, 能不能少跪一点。”
明棠悚然一惊, 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连带着掌心里也是一层薄薄的汗,滑腻的让她很不舒适。
“当年妾任性妄为, 幸得两位陛下宽厚,妾实在是大罪。”
她说完又是深深的拜下去。
不管来多少次,她还是讨厌宫里的这种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管男女,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地面上,似乎这样,才能展现自己的恭谨。
元徵见着她那背脊里,透出一股故作的恭谨。
他也不发怒,只是笑,“起来吧,朕刚才就说了,让你起来。这个天,虽然说已经开始热了。但你趴在地上,倒也不担心寒邪入体,到时候又生病。”
他说罢,看了一眼张贤。张贤会意,眼风往明棠身上一瞟,来了两名宫人,一左一右的搀扶明棠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成太后放话赐座。所以她不用在一旁靠着自己两条腿站着,而是坐到了坐床上。
明棠坐下,感觉到元徵打量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他的注视并不叫人舒服,那种探究的,丝毫没有半点遮掩,也不知道遮掩为何物,似乎要把她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个好几遍,才算是罢休。
“这些日子不见,叔母倒是和在宫里的时候差别不大。”
明棠被他打量许久之后,元徵终于得出了结论。
明棠低头笑得得体,“陛下说笑了,妾已经身为人妇,哪里还和以前一样。”
元徵笑了一声,抬了抬手,叫人送了酪浆到明棠的手里。
酪浆浓郁,几乎成了凝酪,上面照着她以前的喜好放了樱桃酱。宫里的东西,从不将就,供奉到贵人们面前的,全都是万中挑一。
“前段日子,叔母不在宫里。”
元徵嘴里左一个叔母,右一个叔母,听得明棠摸不着头脑,又有些心惊肉跳。
皇帝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宗室们不管辈分如何,到皇帝的面前,全都是臣子。她们这些王妃,自然也是臣妇。逢年过节,王妃和王国太妃这些外命妇,顶着寒风,又或者是烈日,和群臣上朝一样,列队入宫朝贺。
一天下来,能把自己的老腰都给累断。
这个时候可没见着皇帝来认伯母叔母。
她一面腹诽,一面当着元徵的面,把面前的酪浆给吃了。
宫里的规矩,贵人赏食,就要当着贵人的面吃掉。以示恭谨。
宫里的吃食,都少而精。没有宫外追求的量大。酪浆也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盏。慢吞吞的也一会儿就用完了。
“这段时日,叔母不在宫里,可是有事去了”
明棠微微抬头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