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的小郎君,实在是刺耳。
裴安咬牙才忍了下来,看着芸娘手里那只鲜活的母鸡,眸子一顿,突然道,“家妹不会杀鸡。”
他这番破罐子破摔,出卖色相到底,简直是丢了尊严不要当泥踩。
要是被底下的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可又如何,要他看着她受苦,他留着那尊严又有何用。
妇人看着他撇开的头,愣了一下,随后一脸兴奋,“没关系,我会我去杀,杀了给小郎君炖上。”妇人说完,一把从芸娘手里夺过了母鸡,亲热地交代道,“妹子就留在这儿,你们兄妹俩好好说会儿话”
小郎君这明显是将她当自己人了。
妇人高兴地提着鸡出了门槛,听不到脚步声了,芸娘才回头意外地看着裴安,夸赞道,“郎君,你太厉害了,比我还会。”
裴安没应,只盯着她,也不说话。
芸娘当他还在生气,挨过去坐在他床边,轻声哄道,“郎君抱歉,林子太大,又下了雨,郎君还发起了热,那妇人恰好路过,我见她并没有要搭救的意思,实在想不到办法,才用”
她还没说完,突然被裴安一把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抱着,抱了好久,芸娘都快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了,才听他沙哑地说出一句,“是我该说抱歉。”
是他没能将她护好,还让她受了这么多罪。
他不只一次后悔,后悔将她绑在了自己身边,没让她跟着王荆走,有过这回之后,他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算自己最后无法落到好下场,也不能再将她置身于险境之中。
那样的恐慌和害怕,有一次就足够了。
两人是活下来了,可这番你谢一句我谢一句,又相互道歉也不是事儿,芸娘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声音轻柔地道,“郎君救了我,我也救了郎君,谁该道谢谁该道歉,算不清了,咱们这辈子注定了要纠葛不清,我倒觉得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共过患难,将来才能一条心,走得长远。”
见她语气冷静,倒是比自己还要坚强。
她说得没错,但有一点,不是因为他们是夫妻,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王芸。
倘若不是她,就算他与旁人结为了夫妻,也不值得他拿自己的命去护。
他依旧心有余悸,“若有下回,你自己先走。”
这话芸娘溺水醒来时也对他说过,可他都没做到,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会再有下回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和郎君会一辈子顺遂。”
他摸着她的头,点头应道,“对,不会再有了。”
没人打扰,两人抱在一块儿,好好地温存了一阵,死里逃生出来的庆幸感,一切苦难都是值得。
妇人很快炖好了一锅鸡汤,连肉带汤整只端了上来,饿了三四天,这一顿,便是山珍海味。
接下来的两日,有了裴安的牺牲,过得很好,不仅有吃的喝的,妇人还去村子里找了两套换洗的衣裳回来,两人终于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妇人的药草效果还挺好,芸娘肩头和脚底的伤也开始结痂,怕裴安瞧见了会内疚自责,芸娘遮挡得严实,没让他察觉。
两人也打听出来了,此处是在江河的北面,鄂州方向。
跌入江河后,他们被冲到了北面的一个湖泊,湖泊的芦苇太多,那一带荒芜人烟,很少有人出没,两人没落入沼泽之地,还走了出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处村落出发离鄂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