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鸡想起来简单, 烤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外面的一层她还是烤焦了,饿了三日, 这一只野鸡来得实在太珍贵,她没舍得扔, 焦的撕下来塞进了嘴里, 里面的嫩肉撕成饭粒大小的碎末,并着水,一口一口地喂给了裴安。
夜深之后,鸟雀的声音都没了,她抱住他, 一点都没感觉到害怕。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怀里这个人在她身边,她似乎什么也不怕。
肉, 水都喂了一些给他后, 她起身去附近寻了一捆木柴回来, 添进了火堆里。
回来之后便一直抱着他坐在了火堆前, 手指头时不时地摸一下他的鼻尖,那股微弱的气息传来, 便是她活下来的所有动力。
她一定要带他走出去。
他们都要活下来。
后半夜芸娘才睡了过来,翌日醒来,裴安躺在她怀里, 脸色依旧苍白,还是没醒。
那股恐慌和手足无措, 逼得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她不能,只有她了, 她必须得撑起来,他们才有活路。
她又探了一次他的鼻尖,确保他还活着,开始计划起了后面的路。
林子里虽没路,但树木之间的间距很大,她力气太小,背不动他,想要带他出去,她得找个东西拖着。
她将他放在软草上,先去附近找水,此处是山脚,水源多,但再往前走,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一个竹筒不够,她用他留下来的短刀,备了好几节竹筒,全都装满了水。
水装好了,她开始砍竹子做竹筏。
她一个高门深闺里的大小姐,何曾做过这些,可人只要有希望,有信念,便有无限的潜力。
求生的本能,让她无所不能。
她照着裴安的身长,将竹子砍成了一样的长度,再去山间割下攀绕在树木上的葛藤,捆扎起来才知道竹子太滑,捆不住,又去砍了一些树木,拼在一起。
她的手被树枝划出了一道一道的伤口,额头上的汗珠子不断往外冒,背心也已湿透,她似是没察觉一般,心中只想着快些完成,快些带他出去,找一个阆中,将他救醒。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同阎王争抢时辰。
花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做好,将裴安拖到了上面,出发前,她撕下一块昨晚剩下的野鸡肉,吞进了肚子里,又去水源的地方,喝足了水。
她不能倒下,她得确保自己的体力,一切准备好了,她将拴住木筏的绳子套在肩头,拉着他往前。
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是东。
她默念着这几日,他背着自己,教她辨认方向的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林子里一旦迷路,恐怕尸身都找不到,她拖着他,继续往北的方向走。
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就一定能走出去。
累了渴了,她原地歇一会儿,再继续走。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偏西,她两边肩头已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印。
她也痛,很累。
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很想哭,可眼泪一落下来,气儿就会散去一半,她便不敢哭了,咬着牙憋着,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他往前。
走了一阵,头顶的太阳慢慢地被乌云遮挡,一场急雨说下就下,林子里没有躲雨的地方,哗啦啦的雨点子从树逢中落下来,砸在两人身上。
芸娘停下来,坐去他旁边,将他的头护进怀里,可雨水还是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裳,一股一股的水流,顺着他的衣袖、手背、脚不断地往下淌,他掌心的伤口翻了白,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大雨冲刷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