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铭,隔着马车,唤了他一声,“主子。”
裴安转身掀开帘子。
卫铭俯身下来,低声禀报道,“范大人说想同主子说两句话。”
“知道了。”裴安应完,落下布帘,转身继续盯着棋盘。
“郎君去忙吧。”卫铭的话芸娘都听到了,她是见他无聊才拉着他来走棋,不能耽搁了他正事。
“不急,这盘下完。”也不知是不是卫铭的话,扰乱了他的思绪,之后几个走向他落棋都不是很理想,一局结束竟然输了。
芸娘还没回过神自己是怎么赢的,裴安已主动凑上了自己的额头,“弹吧。”
芸娘一愣,低头盯着他,他一头墨发整齐地梳进了发冠内,白玉为冠,没有半点瑕疵,同他光洁的额头,相差无异。
芸娘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裴安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放在自己的额头处,“别客气,想着我刚才怎么弹你的。”
“那,那我不客气了”话音一落,芸娘的手指头一卷,用力地弹了上去,只听一声“嘭”,似乎比刚才那声还要清脆。
芸娘
裴安
芸娘没想到自己会使这么大的力,颇为多余地关心了一句,“郎君,疼吗”
她力道倒还不小,裴安只觉眼角两跳,咬着牙,“不疼。”
芸娘心虚,真不疼吗,可她瞧着都红了一片。
不待她再多问,裴安已起身,交代道,“你先自己待会儿,我下去一趟。”
卫铭禀报完,半天没见他下来,以为他不想见范玄,没再多说,骑马跟在马车旁边,过了一阵,才听到一声,“停车。”
卫铭回头,便见裴安掀帘钻出了马车,额头上明显顶着一团红晕,他肤色白皙,突然多了一抹红,很是醒目。
卫铭愣了愣,不明白这是怎么来的。
磕到马车上了
“马给我。”裴安无视他诧异的目光,上前伸手,夺他手里的缰绳。
卫铭翻身下来,将马匹给了他。
裴安骑上马背,等了一阵,待后面的的囚车到了跟前,才轻轻夹了一下马肚,缓缓往前。
自从到了盧州之后,范玄和李家公子,又坐回到了囚车内,如今太阳一晒,两人一头是汗,却都没再囔一声,沉默地坐在了囚车内。
建康的一场劫囚,劫走的只有朱家,唯独范玄和李家公子相安无事。
旁人看不明白,范玄心里却清楚。以萧侯爷的为人,他再蠢,也不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朱家派人前来劫囚。
官场上打滚了这么些年,他怎看不出来,建康的那些刺客,从一开始,便是冲着他而来。
杀人栽赃,用自己的死,再去给他裴安添一桩罪孽,以此引发更深的民怨。
最后他却毫发无伤,被裴安毫发无伤地带出了建康,并没南下,而是一路赶往江陵,因此可见,陛下给他裴安的任务,恐怕压根儿就不是押送他们去岭南。
押送钦犯,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个幌子,他们这几个人等不到下岭南,都得死。
为何没死在建康的动乱之中,便也只有一个解释,裴安违背了皇上的命,没想要他的命。
这个猜想在渡河之后,便得到了彻底地应证,两人被塞进了马车,里面备好了治伤的药膏,吃喝的东西一应俱全。
不待他开口问,卫铭先告诉了他,“旁的范大人先不必多问,待来日见到了秦阁老,一切便都会明白。”
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