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楚楚, 满眼同情和怜悯。
裴安看着她这样的眼神,不难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倒挺诧异, 自己到底是哪点,让她有了如此凄凉的错觉。
她要是想住下去, 他立马就能让所有的人滚出去, 替她腾地儿, 他不过是怕她心情不好, 换了个她应该会喜欢的地方。
被她这番一瞧,他俩还真有了那么几分像被人撵出来的丧家之犬。
裴安无奈,“放心,你夫君没你想的那么惨, 往后你要想去哪儿,无人敢阻拦,也无人能阻拦,明日府邸上的正风院三个字,我便让人取下来, 换上义庄,以前便罢了, 如今你已嫁于我,谁再敢欺负你, 惹你哭,本官头一个不饶。”
芸娘“”
裴安一面说着, 一面又留意着马车外沿路的铺子,一双眼睛被灼灼日头照得有些睁不开,说得漫不经心,但每一个字, 又都清晰地落入了芸娘的耳朵,心弦慕然被波动,轻轻一颤,又慢慢地流淌出了一股暖意。
她同邢风认识了十六年,彼此在清楚了两人的关系之后,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甜言蜜语。
比如她对邢风说过的,“我想见你。”
邢风对她说过的,“你怎么样都好看。”
但她却从未听过这般狂妄张扬的偏袒,还挺好听。
嘴角不觉随着心底的暖流缓缓扬起,芸娘抿住唇,目含娇羞,偷偷盯着跟前的人。
似乎张扬点也没什么不好
“停。”裴安在一家卖扇子的铺子前叫停了马车,唤来童义,“让老板将铺子里最好的货都拿过来,我挑挑”
芸娘还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只见铺子老板一双手捏着好几张扇子,举到车窗前,恭敬地道,“今儿能得了裴大人青眼,是小的走运,裴大人可有看上眼的,尽数拿去,小的都送给大人。”
裴安没应,瞧了一阵,从他手里只挑走了一柄绣着桃花图案的素罗长形小扇,扬头示意让童义付钱,之后将扇子拿给了芸娘,“喜欢吗。”
接着又是一家卖桂花糕的铺子,还是一样,老板将东西送到了车窗前让他挑,挑好了再拿给芸娘。
如此停了五六回车后,芸娘看出来了,他们不是在赶路,是在坐着马车逛街,怕他再这么张扬下去,待会儿说不定又得被人造反了,及时提议道,“郎君,咱们下去逛吧。”
“太阳大,你一身细皮嫩肉,晒黑了多让人心疼。”裴安看着她愣住的神色,一脸无所谓,“怕什么,我是土匪,那你便是土匪娘子,咱俩已经绑在一起了,谁也跑不掉。”
不能只让她陪着自己挨骂,也得享受一下,身为三品夫人,她该有的待遇。
芸娘
马车一路扫荡,到了茶楼,车内已堆满了东西,小到手饰,大到半人高的风筝,包括那夜让她流连忘返的滚灯,各种花样买了好几盏,卫铭办事回来,在茶楼门前追上了马车,翻身下马,上前复命,“主子。”
半天没听到回应,卫铭抬起头,便见他昔日冷清高贵的主子,正艰难地扒开压在他脸上的风筝,从一堆东西里挤了出来,神色如同见了鬼。
裴安也没想到这些东西能如此占地儿,跳下马车,整理好衣袍,面色平静地吩咐道,“东西都给夫人搬上来。”
童义找的茶楼确实是建康最热闹的一家,临街一面是茶馆,后面则是客栈,地儿很大,亭台楼阁样样都有。
东西全都搬了上来,搁在屋子里,零七零八,堆成了一座小山。
卫铭将最后两盏灯笼提上来后,没再走了,等着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