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蓬头散发,浑身脏臭,状若疯癫,完全看不出这是往日位高权重的安乐侯。
世上已没有了安乐侯宋瓒宋玉光,有的,是诏狱一个衰弱疯癫的死囚。
郑吉好歹与他夫妻三年,听了这些话,还是不禁想笑。
明明靠着尚主才能平步青云,明明踩着她母妃和姜家的尸体才能执掌重权,就连她
也在他的设局之下九死一生,若不是有人冒死相救,她早已成一具枯骨了。
竟也有脸面骂她毒妇。
呵呵,这便是安乐候府宋家的家风渊源了。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安乐候府都被她连根拔起了,就只有一个宋瓒
她不会让他继续活着。
于是,她朝边上看了一眼,随即一名奉宸卫抓着宋瓒的头发,定住他身子,迫其仰起头来。
郑吉稍稍弯下腰,三镶金护甲勾起了他的下巴,仔细端详起来。
好一会,她才放开手,摇摇头,心中微叹她当年是有多眼盲心瞎,才会让宋瓒和安乐候府做了筏子
宋瓒身体衰弱至极,根本无力挣扎,只能不断喘着粗气,嘴里嘶喊着“嚄,嚄”,直勾勾盯着郑吉,眼神十分瘆人。
郑吉视若无睹,她缓缓伸出一手,掌心向上,身后的老内侍李行恩立刻将一把匕首放在她掌中。
匕首无鞘,在昏暗的牢房里,依稀可以辨认出幽蓝的刀刃。
这把匕首,淬了毒
惊恐间,宋瓒竟然看清了郑吉的眼神,那种看着蝼蚁般平静无波的眼神,让他心中一寒,强烈地感受到了杀意。
郑吉想杀了他她来诏狱这里,就是为了杀他的
虽然被投入诏狱以来,他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是真的临死的那一刻,他还是恐惧到极点。
身后的奉宸卫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
宋瓒拼命挣扎着,想为自己争取生机,想说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想说他还没有招供,他还有用,还不能杀他,他那么多想说的,最后嘶哑说出来的,竟然只有三个字。
“杜凤句”
随着这三个字落地,老内侍、奉宸卫都没有动,但逼仄的牢房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郑吉平静无波的眼神翻腾起来,浑身杀气迸发而出,这杀气几乎凝成实形,悉数压向宋瓒。
宋瓒惊骇至极,他知道郑吉会些花拳绣腿,但怎么会有这种军中武将的血腥杀气
下一刻,这些杀气就散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牢房里一切平静如常。
宋瓒心中一喜,他说出了杜凤句,郑吉也没有什么反应,原来,郑吉对杜凤句也不过如此
也是,郑吉寡恩薄情,就算杜凤句为她而死,又怎样呢,这杀意不也快速消弭了吗
他忍不住想“哈哈”大笑,但是出来的,却不是笑声,而是大口大口的黑血。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缓慢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着一把匕首。
匕首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只剩下一个匕柄,上面的梅籔疏枝是如此熟悉。
他下意识仰头看向郑吉,她双手空空,刚才在她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郑吉微微哂笑,说出了进入诏狱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宋瓒,你以为,本殿为何来诏狱 ”
不是来听他咒骂,也不是为了逞威风,她上下斡旋,费尽心思留着他性命,特意向父皇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