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人似乎笑了一下,温和的声音在戏剧作家耳边响起,带来了长针在清醒时刺进大脑的恐怖痛意
“我也不讨厌剧情转折。”
界域型能力者在自己控制的区域中,天然有着巨大的优势,当这个界域能力者正好是造梦家的时候,巨大优势直接变成了不可战胜。
在梦境的领域当中,打不过造梦家才是正常情况,当然如果制造商正好在旁边的话,或许会闲闲地说上一句“换了别的地方也没法打得过”。
仅存的思绪被倦意拖得下沉,戏剧作家缓缓垂下了头。
祂看见自己手上多出了一本戏剧,上面写满了熟悉的字。
剧场内,轻柔的乐声响起,后台缤纷的演出服活泼地站了起来,鞋子们踢踢踏踏,到处走动,盔甲给自己装上长靴与佩剑,燕尾服正努力在自己正上方的空气中固定下假发,制作成蜻蜓翅膀的长裙发出嗡嗡的细响,在空中飘曳。
灯光映照在华服表面闪烁的亮片上,交织成一片醉人的灿烂星海。
在演员为表演忙碌的时候,观众们开始有序入场,大半个剧场的座位附近,都慢慢放下了一双又一双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鞋子跟手套,其中有些鞋子正左右对称地摆在地上,有些则一只在地下,一只浮在空中,仿佛穿着鞋子的人正翘着一郎腿,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的座位里头。
而那些手套们的状态,则比鞋子要活泼得多,它们或者十指交叉,或者安顺地躺在在椅子副手上,也有些会突然上抬,拨弄下空气中并不存在的头发
唯一与众不同的,是最后一排中间的座位。
一道模糊而年轻的身影正悠闲地坐在那里,等着观赏剧院中的演出,口袋里露出不朽的黄金剧院宣传单的一角。
年轻人手中端着只高脚杯,其中盛装着半杯浓郁如琥珀的暮色。
表演正式开始,一件件按照角色搭配妥当的演出服旋转着飘上舞台,灯光时而凝聚,时而移开,随着剧情的情节发展移动,这场戏剧的节奏很快,而且充满转折,须臾间,端庄的黑色长袍躺进了冰冷的棺椁,沉默的盔甲用长剑刺穿了自己,疯狂的长裙上燃起了火焰。
剧场内,鞋子跟手套的动静越来越轻微,仿佛全部心神都被台上的表演所吸引,遗忘了身遭的一切。
后排中间的年轻人,在耐心地欣赏完舞台上的所有表演后,将酒杯放到一遍。
“表演得很好。”祂含笑鼓掌,亲切地注视着剧院角落里书写了整篇剧目的作者,声音温和,“杰出者应得赞许。”
戏剧作家看见,那个年轻人脸上有一只永夜般黑浓的眼睛,祂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仿佛梦游者一般,恍惚地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寸寸屈下右膝,恭敬俯首“大人。”
一只面具落在了戏剧作家高举的双手中,祂僵硬的面色抽动数次,像是在抗拒着什么,过了数秒后,戏剧作家的目光变得木然,同时将那只面具轻轻戴在了自己脸上。
年轻人打开一只标着市民来信的信封,随意瞧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是“城市生活无聊,建议木偶剧场建立大型剧院以供市民消遣”。
此时此刻,这张信纸上头,被印上了“已处理”的标记。
月桂树美术馆的肖像区内,黄昏的色泽终于开始变淡。
那位年轻人仔细欣赏了一下手中新出炉的肖像画后,又向庄九折的位置看去了一眼。
刹那间,这位无尽城前列车长的视野已经瞬间变黑,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锤子向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顷刻间就能将她砸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