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琳琅下意识回避,连忙起身准备往回走。可是没走几步,那男人居然大步跟了上来,开口闲问“方才见夫人一直在此处转悠,敢问在寻什么,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
楚琳琅只能停步转身,低头看着男人的长衫下摆,施礼道“丢了个钗不值钱的,我自己找找便好大人您不必费心,自去忙吧。”
按理听了这话,一般男子都该跟已婚官眷避嫌,识趣走开才对。
可是楚琳琅面前的长衫却纹丝未动,清冷的声音伴着飞雪在她的头顶打旋儿“方才看夫人找得甚是急切,不像是不值钱的”
听到这,楚琳琅微微抬头,直直望入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她稳了稳呼吸,不卑不亢地笑道“大人这意思是奴家在诓骗大人您了我掉了东西,又不是山匪分赃,见者有份,就算真丢了贵重的东西,也没有瞒着大人您的道理,对吧”
若是司徒晟捡的,他一定会试探周随安,而官人毫不知情,也不怕他问,一切待官人回来便知了。
若是自己伪造的账目落到了皇子的手里,那之后的麻烦可真是绵延不断
听到楚琳琅说找发钗,周随安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六殿下还在此处停留,你就不要节外生枝,赶紧回去,丢了什么日后再买便是。”
这事情闹到最后,大不了让张显那厮知道了自己虚张声势罢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司徒晟又开口问“听夫人说话的口音不像连州本地的,敢问夫人是哪里人”
那页帐是假的,注定真不了上面的官印若细细观瞧,也能辨出真伪。到时候她死不承认这东西是自己的又能怎样
楚琳琅被凉在一旁,脸上的笑意渐渐浅。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恭维妥帖,赵氏的耳朵突然又不聋了,笑着对刘氏道“芳丫头从小就伶俐,现在看更是温婉谦虚,真是得我欢喜,可惜当年无缘咳,不提了,不提了”
这姓司徒的,她听知府夫人提过几次。听说他是六殿下的少师,乃是前年殿试的探花,虽然出身贫寒,但学识不俗,年纪轻轻入了翰林。然则他无什么背景靠山,入了翰林,做的也不过是陪着皇子们弈棋、对楹联的逗趣闲官。
从官衙到家的距离不算太远,却也足够楚琳琅捋顺心里的乱麻。
楚琳琅看到了六殿下对他言听计从的架势,足见此人是懂钻营,善爬官梯子的,绝非表面月朗风清的文人清高样。
想到这,向来胆大的楚琳琅索性不去再想,只准备见机行事,免得自己平白吓着自己。
楚琳琅低头称是,只能先行回去。她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只见那司徒晟正温和着眉眼与周随安说话,英俊的脸上挂着客套而略带疏离的笑。
原本很好解释的话,可婆婆赵氏却恍如没有听见,并不接茬,只顾着与久未谋面的老姐妹刘氏说话。
那女子听了,赶紧起身冲着楚琳琅施礼,低低叫了声“姐姐安好”。
她刚下马车,便有老仆等在门口“大娘子,老夫人那来了客人,叫您回来便去看看。”
她最怕的是那页假账会不会被这男人捡去了所以他看见自己找,这才走过来言语试探
楚琳琅看着眼前看似文雅的男人,心里想的却是他拎提着六殿下,面无表情举刀朝着歹人挥砍的狠戾。
然后她拉着尹雪芳的手,对婆婆笑道“母亲,既然她管官人称为兄长,那应该唤我一声嫂嫂才对,这一声姐姐从何论起”
楚琳琅扭头一看,自己的夫君周随安不知何时过来了,打断了二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