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做完好事就志得意满地施施然离去了, 陈兮和方岳都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一辆汽车飞驰而过,溅起路边的大片水花,水花像利剑飞舞,和从天空砸下的瓢泼大雨撞击在一起, 又难分彼此地跌回大地, 胜负不知, 奄奄一息。
先前撑伞紧挨着走的两人,剩下的路程隔开了一拳距离, 双方半边身体都淋了个透湿。一路沉默到家,陈兮开门, 方岳把雨伞放进门口伞架, 换好鞋,方岳拎着水果往厨房走,没走几步路, 方岳手上重量骤轻。大约是果杆把塑料袋戳出了洞,到这里撑不住, 洞彻底裂开,咚咚几声, 水果滚落一地, 敲碎了最后的宁静,仿佛是最后一滴雨水绽落到了那层已经洇湿了的窗户纸上, 脆弱不堪的窗户纸撑得过一时, 撑不到终点,这一刻,它终于洇裂开了。
“不装了吗”方岳开口。
来了,陈兮叹气“我装什么了”
方岳说“你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像在看戏,特有意思”
陈兮“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方岳“既然不是, 那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原来是激将法,陈兮中招,她静了两秒,问他“你想说什么”
外面在下雨,天色昏暗,客厅里没开灯,一切看起来都影影绰绰。
两人站着,脚边是一地凌乱水果,这场坦白局由方岳先开始。
方岳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兮回答“你打架那天。”
方岳“之前都没看出来”
陈兮“之前看出什么”
“我为你做的那些事。”
他神志不清地买了一堆数学相关书籍,就为了挤开贾春陪她玩纸上游戏,占据她饭搭子的位置。
他脑抽地为她买了一行李箱的生活用品,就为了让她在酒店住上舒适的一夜。
他私下还在学手语,就为了能和她家人顺利沟通。
这场坦白局开场就是王炸,陈兮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直白,她生理意义上的心乱如麻,旁边像是堆着篝火,脖颈脸颊烧得滚烫。
陈兮觉得冤枉“我不知道你看了什么数学书。”
方岳买了书躲在房里手不释卷,她没有透视眼。
那一行李箱的生活用品,她认为是他突然追求生活品质。
他学手语也并不奇怪,这就类似他多学一门感兴趣的外语。
方岳并没有揪着陈兮这回答不放,他话锋一转,把问题调回到了开头,“你怎么不认为那次打架是我在见义勇为”
“因为你太冲动了。”他看到方茉和陌生男孩抱在一起也只是皱了下眉,可那天在篮球场,他冲动得完全不像原本冷静自持的他。
方岳听完这解释,也没有顺势继续,他完全不按牌理,突然又问“那你那回在酒店,难道没看出我的房间没有旅行床套”那晚陈兮来他房间送泡面水,他的房间是什么情形,陈兮看得一清二楚。
方岳这番忽上忽下,不按顺序来的问话技巧,终于把陈兮打得哑然失语,她的大脑不能在这种凌乱情况下做出敏捷反应。
阳台门敞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客厅没陷入完全的沉默,方岳静了静,低声对她说“你之前说过,你之所以不会独自进别人房间,不是因为你应激,而是因为你不想。”
当时家里遭窃,王阿姨暗指陈兮是小偷,方岳把陈兮带进他卧室,陈兮的原话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我觉得我也不是有什么应激障碍,就好像我知道我不爱吃大蒜,所以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