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秋平已坐在了自己席位上,因伤不能饮酒,瞪着面前的一壶茶水,满脸苦大仇深。
明璋心中好笑,同她拱了个手。郎秋平也满脸端正地回了礼,继续同面前的茶壶大眼瞪小眼。
明璋推着轮椅来到自己位置处,唤来两个忙乱的宫人,将自己从轮椅上扶下来,又搬了木台叫她靠着,才舒舒坦坦松了口气。
她与郎秋平关系好,却不宜展露人前,如今摆出一副普通同僚的关系,就恰到好处。
有早到的大臣,三三两两谈笑聊天,见她这一番动作,皆面上不露声色,却斜眼瞧她。
“太女殿下以前也是龙章凤姿,如今真是可惜了”
“是啊,如今不能自理,怕是心中也不好受。”
有轻轻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但明璋置若罔闻。一来她不是真的残疾,二来今日求亲最为重要,不能横生枝节。
她满脸浑不在意的样子,更是激起一片喟叹,几位老臣竟惋惜地落下泪来。
“太女殿下到此等境地还如此从容,实在难得,可惜啊可惜啊”
有老臣说到情难自禁,潸然泪下,旁边的同僚忙殷切安慰她,一边还偷眼看看明璋那边是否留意到自己。
明璋心中十分好笑,一扭头见郎秋平嘴角咧得像要裂开了,无声笑得肩膀乱抖,时不时牵扯到伤处,还要龇牙咧嘴一下。
活该
明璋翻了个白眼。看自己笑话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晚宴未开,席面上的酒菜不能动,只给大臣们备了些茶水和时令水果。明璋自顾自倒茶喝,倒也不怕茅房难去。
喝完一杯茶水,又捡了个葡萄往嘴里扔,明璋看见女皇近侍唐缮自大殿后边小门进来,顺着墙根走到郎秋平身后。
两人对话几句后,郎秋平起身,随唐缮出去了。
有点意思。
明璋捡过桌上放着的锦帕,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水,留下一片紫红,目光暗了一瞬。
宴开之前将郎秋平喊去,女皇这是想做什么呢
无人知晓,日头尚高之时,女皇将黄泽一道口谕召进了宫。
黄泽细细安排了弟弟进宫赴宴的前后细节,直到黄锦都不耐烦了,才忙出门奔皇宫而去。
刚一进宫门,唐缮便候在一旁,拿一副软轿将她直直送到御书房。
黄泽一头雾水,搞不清这跟强抢民男一样偷偷摸摸的操作是为了什么,生生把自己想得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住脑,住脑
定了神,她稳步上前。唐缮今日倒是没有舔着脸搭话,安静的很,此时主动上前通报。
她附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陛下,黄将军到了。”
“进来。”女皇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隐约。
唐缮推开门,退后一步,“黄将军请。”
黄泽迈入御书房内,刚向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门便被重新关上。
脚步一顿,她扫视了一圈,发现御书房内仅她与女皇二人。女皇一身常服,端坐桌前,手上拿着本书,面带温和笑意。
黄泽正要下跪行礼,却被女皇抬手制止,她便直起身来,抱拳道“臣参见陛下。”
“黄爱卿,来,坐。”女皇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太师椅。
黄泽此人最大的优点便是敞亮,闻言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下,“不知陛下将臣唤来所谓何事”
女皇却摆摆手,“没什么事,只是那日听璋儿说你们赈灾一路上不太平静”
黄泽瞬间明白了女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