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李通躬着身子回禀道“陛下,娘娘,方才撷芳殿的总管内监钱忠喜来报,晋王殿下醒了。”
正不知如何回应皇帝的我闻言心中一松,对皇帝福身行礼,望着皇帝。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盯了我片刻,似是有些无奈“既如此,明日朕去你那里用晚膳,把长宁公主的婚事给定下。皇后慈母之心,便先去瞧晋王吧。”
出了延庆殿,只见钱忠喜一脸讨好地候着“皇后娘娘请上轿辇,晋王殿下一醒来,奴婢们就赶来通禀娘娘。殿下有娘娘关怀,此番病愈之后定会更加健壮。”
“你的差事向来办的好。”我看了一眼画黛,画黛心领神会,立马走到钱忠喜身旁,不动声色地塞了一个荷包。
钱忠喜诚惶诚恐“为主子办事是奴婢份内之事,奴婢怎敢收下赏赐。”
画黛对钱忠喜笑道“皇后娘娘素来厚待手下人,公公安心收着罢。”
到了撷芳殿的知墨阁,我被钱忠喜搀扶着下了轿辇,昀听了内监通报竟着中衣亲自出来跪迎我。
我急了,“昀儿,你才醒来不久,怎可不好生休养,出来作甚”说完也顾不得体统,扶着昀起身进内室。
他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累了母后担心,儿臣已是不孝。”
画榴画笙几个伺候他重新上了床,我坐在床边安抚道“你好好保养身体,便是对母后最大的孝心。”
昀忽而展颜,“母后,弹良宵引给儿子听好不好,就像幼时母后哄昀儿睡觉时弹的那般。”
我轻轻点头,“只要我的孩儿开怀,做母亲的自然没有不愿的。”
一曲渐入佳境,我沉迷曲中,思绪回到九岁那年学会了这支曲子兴冲冲弹给皇帝听的场景,当时邕王打趣说我弹奏的不够悦耳,一向隐忍的皇帝罕见地反驳了自己的五哥。
如今的我愈发精进了琴艺,却不复当日之心了。
一曲毕,睁开眼却发现侍女内监们不知何时皆已被昀挥退。
而昀,正站在琴前,定定地看着我。
那眼里,满是奇异的克制的痴迷与孺慕。
因着我向来弹琴时不喜欢侍女内监打扰的习惯,所以侍女内监们纷纷退下亦是情理之中,此刻理所当然地又剩下我们独自相处。
悔之已晚。
外头雷声乍起,顷刻间雨声淅沥。我被雷声惊的颤了一下,昀立时隔着琴抱住了我,柔柔地抚摸着我的背“母后别怕,昀儿在呢”。
药香袭来,浑身的不自在使得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昀,昀面不改色道“是儿臣唐突了,只想着安慰母亲,却一时心急顾不得避嫌,请母后责罚。”
他那霁月光风,一派清明的模样几乎要让我怀疑香囊里的那张“嫃”字不是他所写。
“从前你尚年幼,可不计较男女大防。只是,儿大避母、女大避父是亘古不变的道义。母后今日不怪你,以后定要多加注意,知道了吗昀儿”